薑以禾定睛一看,那在水裡拚命撲騰的竟是個小孩。
“那便是我,我小時候曾溺過水,這都是幻象罷了,待他沉下去夢便會結束。”
“救命——”
“快來救救我——”
“我——”
看著幼年楊三牧瀕死之際的求救,薑以禾有些於心不忍,但眼下的情況卻容不得她擅自出手。
“所以,每次你都是這般看著自己溺死?”
楊三牧的臉越發慘白,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溺水之際的窒息與無助,以至於每次身臨其境時他都無法無視呼吸的急促和池水的寒涼。
但隻有看著自己逐漸不再掙紮時,他才能醒來。
他緊抿著下唇,迫使自己彆過眼去。
薑以禾不知自己為何會進入他的夢來,她環顧著四周,突然注意到嵌在牆麵的一扇門。
“那扇門是通往哪兒的?”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楊三牧竟也第一次注意到了那扇門。
“這門我竟從未見過。”
“會不會和你的夢魘有關?”
她無端猜測起,叢生的好奇心促使她慢慢推開古門,但裡麵卻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兩人對視一眼,壯著膽子相繼邁了進去。
當古門再次關上的那刻,世界大亮,眼前的景象頓時離奇地變了畫風。
歐式風格的客廳放著各國的古典藏品,天花板的水晶吊燈似剛擦過一遍,發著光芒璀璨。
黑色大理石鋪成的地板、明亮如鏡子的瓷磚、玻璃的純黑香木桌……無一不在挑動著薑以禾的神經。
這裡不是彆的地方,而是她前世的家。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如此奇怪?”
楊三牧探頭張望,卻沒有注意到她越發緊繃的臉。
這時,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尋聲望去,是幾個穿著奇怪的人。
貌美的婦人此時正目眥儘裂地怒吼著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剛才的一記巴掌也在她的臉上顯得越發刺目。
“薑以禾!你為什麼要帶蹊兒私自出去!你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危險!”
“要是蹊兒回不來了你一條命都不夠抵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蹊兒啊……”
婦人哭得泣不成聲,說著,又是一記記耳光狠狠落下。
似永遠宣泄不完的怒火,不顧一切地儘情潑灑在她身上。
跪地的女孩看著不過十五歲大小,此時她低著頭一言不發,嘴角滲出的血漬被她輕輕帶過,她眼中泛著無神,似缸中翻了肚皮的鯉魚。
“這人也太狠了!這姑娘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要被受如此懲罰?”
楊三牧在一旁忿忿不已,而薑以禾確實看得出神,她逼著自己深吸一口氣,攥緊的掌心似也有些濕潤,她不再留戀,而是向下一扇門走去。
“哎薑花你等等我啊!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她們的穿著怎麼如此衣不遮體的!”
薑以禾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打開了第二扇門。
再踏入時,是一處宅院,此時天空昏沉,雷聲滾滾伴隨著淅淅瀝瀝地碎雨。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穿過廊道一路小跑至兩人麵前。
是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懷裡還抱著半大的孩子。
但詭異的是,他們並不能看清他二人的臉,似被一團黑霧籠罩讓人有了還在夢中的實感。
“快要下雨了!敬兒一定要躲好!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許出來!”
女人推開門,試想他藏入其中,但懷中的少年卻是一萬個不願意。
他忍著哭腔攥緊了她的衣袖,哀求道:“娘親裡麵黑我不想躲在裡麵了!”
“娘親不要走好不好,敬兒不要在裡麵,我會乖的,不會哭了,娘親不要丟下我一人好不好……”
女人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縱有再多的不忍也不能心軟。
“敬兒乖,等雨停了娘就來找你,千萬要躲好,一定不能被他發現。”
她忍心地拋開他的手,將他往裡一推便將門給上了鎖,任憑他在裡麵如何怕打叫喊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娘!我不要在裡麵!你放敬兒出去好不好!”
“我會乖的!不會再喊疼了!敬兒害怕,娘!敬兒真的害怕……”
稚兒悲切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