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連翹出去,江靜薇寵溺地刮一刮孫雲兒的鼻子:“小丫頭,愛撒嬌,都入宮了,還這麼說說笑笑的。”
孫雲兒輕輕眨一眨眼:“姐姐入宮以來可越發清瘦了,更顯得風姿出眾,想必皇上見了一定喜歡,今兒晚上翻了牌子,隻怕立時就要封個婕妤!”
“你這個丫頭,壞得很!”江靜薇方才的端莊模樣全沒了,用力跳了起來,衝著孫雲兒的臉蛋一擰,“方才說一句你要做貴妃,這就來編排我了!”
孫雲兒連聲討饒,江靜薇到底沉靜,也不過輕輕意思兩下,就恨恨作罷:“得了,不折騰你,好生坐著喝茶吧。”
這時坐定,孫雲兒才有功夫看周圍,這一看不要緊,驚歎的話忍不住地往外蹦:“我的天呐,姐姐你這屋裡,比我的也華貴太多了!”
江靜薇臉上,忽地浮現出一股複雜的神情。
進屋了隻管吃茶,又看這屋子的主人是否瘦了,倒這時候才有功夫看擺設,看便看,還大喇喇地直說比自己屋裡好,這樣看來,這個孫雲兒……
她前頭見這姑娘能一句話噎得大小羅美人無話可說,還當這姑娘是扮豬吃老虎,此刻看,這姑娘是當真性子單純。
江靜薇不由得想起家裡那個年方十歲的妹妹,又想起孫家那位長女,再開口時,語氣又更柔軟些:“也就你這個丫頭說話這樣耿直,你們宣明宮那兩位羅美人,說話可比你委婉多了。”
“她們?她們說什麼了?”
“無非就是誇我這屋裡華麗,配得上我的身份,大概就是這類話了。”
孫雲兒點點頭,忽地想起什麼:“她們來過姐姐這裡?”
江靜薇點頭算是應了,望一望孫雲兒的臉色,又添兩句:“也就趙美人和兩位羅美人來過,其他人並不曾來。我也想過是否要四處拜訪,想想咱們這個身份還是不宜招搖,妹妹不必把這事放心上。”
孫雲兒點點頭,捧起茶來喝,卻在心裡嘀咕起來。
她放在心上的,倒不是該不該出門,橫豎有容貴嬪教導,她隻管照著做就是了。
她想的,是彆的事。
那姐妹倆,早上當著容貴嬪,話說得漂亮,說什麼宣明宮的本事都學不完,哪用得著往彆處走,實際上呢,隻怕是滿宮都走遍了。
也就自己這傻乎乎的性子,會把她們的話當真。
與這樣兩位同住一宮,幫襯大約是不必想的了,她們倆不來踩一腳已經很好了。
孫雲兒不由得氣悶,然而對著江靜薇,到底不曾說出來,隻高高興興地陪著說了些家常,望著時辰不早,便告辭回去了。
回到殿中,已是午飯時分,禦膳房的小太監正往屋裡送飯,在門口遇見孫雲兒,恭恭敬敬行個禮。
連翹掀開碗碟上的蓋子,孫雲兒一瞧,看著是四菜一湯,實際上還不如秋油拌飯來得爽口。
芋子煨肉,想必是擱在爐子上溫了許久的,芋子都快化成一團了;小魚香煎豆腐,也不知出鍋多久,豆腐都乾巴得翹起來了;炒小油菜,顏色又灰又黃,不甚新鮮,隻一道雪菜炒肉絲還算看得過去,一碗紫菜蛋湯也還能入口。
孫雲兒頭一次生了些小小的抱怨:“位份低可真不好,飯都吃不成。”
連翹不曾想到,這位美人入宮以來,沒嫌屋裡寒酸,也沒嫌低三下四服侍容貴嬪辛苦,第一個嫌棄的,竟是飯菜不好。
不過想想也是,民以食為天麼,是個人,都要在意吃飯的事。
廚房一頭要忙禦膳,一頭要忙太後、皇後和張貴妃宮裡的飯菜,再有就是幾位嬪主子,下頭這些新人的飯菜,還不是一早就做好了擱在大蒸籠上溫著,哪有現做的。
連翹剛想出口安慰幾句,又聽得孫雲兒開口了:“我不能一蹶不振,我要得寵,哪怕是為了這一口吃的,我也得撐著往上走!”
她倒不是一味求口腹之欲,而是這飯菜吃了不養人,人都憔悴了,哪有本錢爭寵?
然而當著旁人,總不好說是要保養容貌爭寵,那也太直白了些。
連翹聽了孫雲兒的話,又是好笑,又是動容,手裡替孫雲兒布菜,口裡卻忍不住道:“美人若是有吩咐,奴婢但憑差遣。”
孫雲兒抬頭看一看連翹,竟真問出一句話來:“我能不能打點些銀子,往禦膳房點菜?”
連翹唬了一跳,猶猶豫豫地開口了:“依著例,嬪位以下的主子,若非是有孕、生病等,是不能隨意點菜的,美人要花錢點菜,奴婢倒是可以勉力一試,隻是怕招搖呢。”
孫雲兒低頭想一想,又道:“我隻要每天中午晚上各一碗燉雞蛋,這行嗎?”
連翹起先還當孫雲兒要什麼山珍海味,這時聽見不過是一碗燉雞蛋,且還不用換花樣,便大大鬆一口氣:“這有什麼不行的,奴婢替美人想法子去。”
孫雲兒起身從匣子裡取出五兩銀子來,遞在連翹手上:“這點子銀錢,你拿去打點。”
連翹笑著搖搖頭:“不必打點,禦膳房有一位和我一起進宮的宮女,如今也算個小小的管事,我去和她說,每頓蒸上幾碗雞蛋,一碗送到美人這裡,其他的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