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八次替嫁聽說是遠村的癆病子,宋九霄馬上應了。
畢竟也有些治癆病的法子,結婚不成,也還能救個人。可她好不容易趕到第八個相公家,遠遠就看到紅字被撕下,門廊掛了引魂幡。
她一身紅嫁衣,身處披麻戴孝群人之中,再次感到腹背受敵時的驚恐。
好在,第八個相公的娘親是個慈善明理的,也沒難為她,還準她作為亡妻,一路送葬回家吃席,說她要是願意也可以留下,若是不願也不勉強,把彩禮送她做傍身錢。
宋九霄見村子裡也有些患癆病的,便寫了當初隱約記得治療的方子送給村醫,見幾個隔離的病患明顯好些,退了彩禮,留了書信離開村子。
順了兩壇酒。一壇去後山墳地澆在第八個丈夫的新墳,給自己留了一壇路上喝。迎麵春風微涼,卻偶爾夾雜著桃花香。
宋九霄仰頭喝了一口酒。
酒快喝光了。
村口也快到了。
走到村口時,正值盛午。春日東寒未散,但日頭灼人,尋常村民都會用過午飯在家小憩。
宋九霄也想避開村民追問怎麼又死了第八個相公,回家安歇。
沒成想遠遠就看到村長蹲在村口牌坊下抓耳撓腮。
還時不時揉眼睛。
宋九霄舔了舔唇上最後一滴酒水,晃著空空的酒壇,抬頭看豔陽天,卻心頭閃過一絲烏雲。
上次見村長這麼憂愁,還是村長夫人被狗熊抓瞎一隻眼睛以後。
這時村長似乎也看到了她,扶著腿晃悠悠站起身,似乎是蹲麻了腿,一瘸一拐地朝她小跑而來。
村長上了年紀,許是不記得了。但宋九霄還記得,十八年前她第一次跟著葛老頭路過這個村,村長也是這麼屁顛屁顛迎上前來。
村長走得太急,一不小心被石子絆倒。宋九霄連忙扶起他,見他蒼老的周圍堆滿紅著眼眶,閃著晶瑩的淚水望著她頭上戴的一朵小白花,激動地發顫:“那癆病鬼沒了?”
“嗯。”宋九霄點點頭,“徐家人不錯,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他本來就配不上你,當初我就說你沒必要去趟這渾水。”村長拍拍身上的塵土,救星似的將她望著,“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一切照舊。”
“那能不能再成個親?”
“嫁妝多少?”
“十畝良田。”
“不了吧。”宋九霄想起徐家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切麵孔,心中不免戚戚,“我自己那兩畝地都還荒著。”
“彆啊!”村長腿一軟,噗通跪在她麵前,“你也知道我和內人好不容易就得了霜兒一個,哪舍得讓她遠嫁……”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她看中了隔壁村的教書先生。離的不遠,你派媒人去談入贅,不是都已經商定了嗎?”
“彆提了!那媒人隻顧自己撈錢,我上鎮府衙查問才知道,那男子族人犯了九禁……我雖是個農戶人,本沒指望子女成龍成鳳,可好歹也不能扯上官司罪族,連科舉入京都不得。”村長見宋九霄沒回話,摸了一把鼻涕眼淚,“霜兒還小,我不能看她毀了自己,可她偷偷假冒我簽字給了媒人去府衙做了登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