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班是從頭天晚上的十點,到第二天早上的六點,換班之後才能回來,如果接班的人有事,偶爾還會耽擱一些時間,再加上路上的時間,大約七點前就能到家。
楊薇一晚上沒有安睡,雖然之前用了自殺式的方法把錢從周芬的手裡弄了出來,可錢到了楊奶奶手裡,比到周芬手裡也好不到哪去,反正她肯定不會主動把錢拿出來的。
現在,楊薇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這些錢從楊奶奶的手裡拿回來。
楊奶奶比周芬嚴厲,但楊奶奶卻也是一家之長,對周芬來說她和江菀是兩家人,但是對於楊奶奶來說這一大家子都是一家人,所以從楊奶奶手裡要錢比從周芬手裡要稍微容易那麼一點點,當然,她需要想個合理的理由,必須讓楊奶奶非給不可。
因心裡有事,楊薇也睡不著,天蒙蒙亮就起來了。
前世養成的習慣,每天都要慢跑一個小時。
她洗了個臉悄悄的出了門。
天蒙蒙亮,鄉間小路上還有未曾散去的霧,不大,隻朦朧一片,恍若仙境,天還早,路上沒有什麼人,她踩著剛長出芽兒的青草慢慢的跑,鼻尖呼吸的是清新的青草香,還有潺潺河流騰出的水汽,這裡的味道真好聞,比二十年後的這裡的味道要好聞多了。
二十年後的這裡空氣中滿是化學製劑的味道,二十年後的青草早已荒蕪,二十年後的這條河,早已變成了臭水溝,走過這裡的人,紛紛掩鼻,滿是嫌棄。
楊薇順著河流慢跑,偶爾能看到有魚從水麵高高的躍起,在咚的一聲墜入水中蕩起無儘的漣漪。
咚咚咚,小石塊在河麵上跳躍著,打出一個個漣漪墜入水中。
楊薇轉頭看去,正看到一個人站在水邊,在往河麵丟石頭。
霧氣浮動間,隱約能看到那是個高大的身影,比楊薇要高一個腦袋還要多,他站的極為挺拔,像是一棵小白楊。
楊薇慢慢的跑過去,離得近了方才看清,那居然是個熟人——常斐然。
常斐然自然也看到了她,依舊是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確認了她是誰之後,他轉頭對著河麵,繼續打水漂,他打水漂的姿勢很漂亮,身體微微的彎著,那是恰到好處的弧度,手腕一甩,小石頭片颼颼的飛了出去,啪啪啪一下直衝對岸而去。
楊薇數了數,居然連續跳了七八次,她記得,她那個當兵的叔叔(爸爸)也就能打成這樣。
她伸出手鼓了兩下掌:“好厲害,你怎麼做到的?”
她一直想要學,可一直學不會,雖然長在河邊,但是每次打水漂就跟丟石頭塊到水裡沒什麼區彆,也就聽個響。
常斐然看了看她,沒說話,身體放低,再次丟了一下。
楊薇當然也不是真想跟他學,重生回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打水漂這種事情,在她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雖然前世留下了遺憾,可這並不是最讓自己遺憾的事情。
她轉身就走。
剛剛走了兩步,一隻手伸到了自己的麵前,白皙的掌心裡放著幾塊石頭片。
楊薇稍怔,看了看他:“給我啊?”
“你不是要學?”
楊薇尷尬了,早知道他會這麼熱情,她就不鼓掌了,現在沐浴在他的目光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心理上不太想學,但是常斐然那不容拒絕的目光又讓她一時間找不大拒絕的話。
終於,她緩緩的伸出手拿了一片:“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