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雲搬了把凳子坐在她身後給她擦頭發,謝蘭若則拆了方才那封信。
謝蘭若帶著知雲從慶陽府到汴京之前,給母親蘇氏留了信。到了汴京後,也有報平安的信送回去。
想來這是母親蘇氏的回信。
果不其然,謝蘭若拆開那信封,便看到了蘇氏那熟悉的娟秀字跡。
知雲小心翼翼地給謝蘭若擦著頭發,生怕動作大了、弄疼了她,“姑娘,這信上說什麼了?”
謝蘭若折了那信。
還能說些什麼?不外乎就是她進京為父兄翻案實屬以卵擊石、異想天開,是做不成的,讓她歇了這心思、趕緊回慶陽府去。
謝蘭若淡聲道:“母親讓我回慶陽府去。”
知雲的動作頓了頓,低聲問:“那姑娘要回去嗎?”
謝蘭若沒說話,隻取過了一旁的燈盞,將信置於其上。
燒了。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瞧著那燒得正旺的火焰,謝蘭若的眸色更冷了些。
數月之前她還是廣寧侯兼北寧都司都指揮使謝行遠的嫡女,如今卻成了寄人籬下的罪臣之後。
父兄被帶走那日的情形尚曆曆在目。從前揮斥方遒的父親、少年得誌的兄長,都成了階下之囚。那日他們雖不是蓬頭垢麵、神情呆滯,卻仍叫謝蘭若看得鑽心般的疼。
“這汴京城固然是險象環生,但父兄興許另有冤屈,若是什麼都不做,我亦寢食難安。”
她父兄的案子,看上去是證據確鑿、鐵證如山,但她也察覺了到其中的疑點。
謝蘭若右手放在小腹處,隔著布料碰到那一層布包時,心下緩了口氣。她腰肢纖細、不盈一握,縱然是夏日裡衣衫薄,旁人也難以注意她腰腹處藏著的東西。
裡頭那物,或許是她為父兄翻案的重要物證。
“好在咱們府上有丹書鐵券,否則侯爺和世子他們......”
知雲沒有察覺到謝蘭若的神色,隻歎著氣感慨。
謝蘭若揉了揉額頭。
若是沒有那丹書鐵券,不僅她父兄的命保不住,她到這汴京城來,隻怕也是要被充入那教坊司、供人取樂的。
“可是父兄卻仍被貶去邊關為苦役,遇赦不釋,永世都是戴罪之人了。”
聖旨到的那日,她父親謝行遠、長兄謝明徵並次兄謝明循手足皆戴上了鐐銬,被人押送往千裡之外。
此一彆,興許是永無再見之日。
蘇氏和小娘阮氏都是性子極軟之人,遭此變故後便纏綿病榻、不能起身理事。
長嫂楊氏懷著身孕,還要照料才兩歲的女兒謝書棠,分身乏術。
再之後,便是謝蘭若那兩個還沒有長成的弟弟和妹妹,亦是哭哭啼啼的。
謝蘭若本就是烈性子之人,安頓好家中事宜後,留下一封信便帶著婢女知雲往汴京城來了。
她要在此地伺機給父兄翻案。
這想法聽起來或許可笑,就連她的親生母親也覺得她是在胡鬨。可是若是不試上一試,謝蘭若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