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萱萱旁邊的薑黎跟那邊的豆角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回來了，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台的方向。萱萱平複了一下呼吸，抬眼看向舞台——但在她看清楚之前，更先傳來的是聲音。
達瑞亞在說話的時候會被聽出來有些明顯的外國口音，不過唱歌的時候就幾乎讓人聽不出違和感了。清亮而高亢的聲音像是一汪冷泉，猛烈的坡巷聽眾跟舞台中、那個年代的人民。
這道聲音的意味是喚醒。
萱萱沒忍住打了個激靈。
《黎明之前》這首歌是音樂劇中後段的歌曲，意味著革命的烈火即將席卷全國，小人物們的覺醒與掙紮儘數包含在其中，而在歌曲結尾，那些迷茫都已經散儘，隻剩下堅定的信念跟意誌，以及永遠望向遠方的明亮雙眼。
“起來吧——”
報童飛奔過大街小巷，將手中的報紙散落到空中，無數人看向報紙，又有無數人仰望天空，有些人在憤怒，有些人在惶恐，也有些人，目標逐漸清晰。
小到一個沒能走出舊時代的紅樓女子，再到一個即使被嘲笑信仰也義無反顧遠赴他鄉的國際友人，大到撰寫了無數文章的作家學者，還有堅守在最前線的勇士，舞台上橙黃色的暖光猶如明晃晃的太陽，將她們看似不起眼，卻能影響到大局的行動展現出來，為無名之人而歌頌。
誠然，其實除了達瑞亞之外，其他三人的歌唱能力都是比不上專業的音樂劇演員的。但她們的整個情緒跟氛圍非常在線，而且舞台上的道具設計跟妝造也很好的彌補了一些，再加上摻雜進去的念白，讓原本的音樂劇變得更為傾向舞台劇，戲劇性大於音樂性，畫麵感很強，也算是一種藏拙的設計。
而有如原作，這首歌的結尾，伴隨著一封信件。
“寫在黎明之前，給我的朋友，”燕曉雲輕聲念出，“能夠看見今天的太陽，你我都非常幸運……”
這封信件一部分內容取自曆史真實題材，伴隨著其他人和聲跟旋律，燕曉雲作為一個指向標，帶著所有人的思維繼續走下去，背景音樂中的管樂很弦樂宏大而寬闊，燕曉雲的聲音溫柔卻帶著哀傷，配合著其他人的低聲吟唱，讓整個場景肅穆聖潔。
“……不必問來路，我深知我們終將殊途同歸。”
“老友啊，願你我能再次相約暢飲。”
“願你我能夠熬過這漫漫長夜，得以窺見半抹晨光。”
*
陸寧靠著牆壁，閉著眼，跟隨著旋律哼唱。
她知道這首歌，也很喜歡整部音樂劇。其實之前在選歌時，這部作品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家國情懷是題材上的優勢，而原作優秀的曲子更是給了作品一個很高的下限，隻要好好唱下來就絕不會出現大問題，再加上一些彆的方麵的因素，舞美跟服化道，隻要審美跟實力稍微夠格，想要拿一個好的排名算是比較容易的。
不過在臨選擇前她又覺得，似乎下限也不是那麼重要。她一向不喜歡保險選擇。
況且，兩個人總比四個人要方便，不是嗎？
她抬頭瞄了眼對麵的阮青。身著芭蕾舞服的阮青遙遙望向舞台，但因為布景的原因，以她那個視角是看不到任何人的，隻有背景牆的大片鐵架支撐。不過這似乎也並不影響她的凝視。雖然是站著，但阮青也沒閒著，她右手那被咬得亂七八糟的指甲不自覺在左手小臂上摳撓，把自己弄疼了也麵不改色，陸寧總是覺得她穿衣服時，指甲很容易勾到衣服的線。
“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