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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門都沒出過,如何能當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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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打鬨無拘無束,你身為女子,當自珍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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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誕生之時曆經坎坷,但魏辭盈終究平安成長,已至四歲之齡。然而,因其先天心肺薄弱,母親周氏將她嗬護備至,生怕她如其他孩童般恣意嬉戲而損傷身體。因此,她的兩位兄長,總覺此妹過於嬌弱,難入他們之眼。
崇德十二年,歲末除夕,江寧府天降瑞雪,預示著來年豐收。魏府上下,無不洋溢著喜悅之氣。
午後時分,主母曹氏邀側室李氏與周氏共聚一堂,手持繡針,細談家常。院中,五位孩童嬉戲打鬨,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唯獨小六魏辭盈靜守閨中,未曾參與。
周氏深知女兒體弱,特意囑咐其勿要出門,以免風寒侵體,引發重病。魏辭盈趴於窗欞之上,望著窗外銀裝素裹,猶如仙境般的美景,眼中流露出羨慕之情。又見兄長姐姐們打雪仗,歡聲笑語,心中更是癢癢的。
“六妹!快快出來與我們同樂!”四姐歡快地湊至窗前,手捧潔白之雪,笑靨如花。她著一身粉色新衣,八寶紋短襖映襯著紅潤的小臉,宛如年畫中的娃娃,喜氣洋洋。
魏辭盈心動不已,轉身欲推門而出。然而,剛啟門縫,寒風呼嘯而至,夾雜著冰粒,令她打了個寒戰。
更令她心驚的是,那寒風之中似乎還隱藏著更為刺骨的寒意,仿佛她曾置身於孤寂的冰窖之中,切身體會過瀕死的冰冷,恐懼油然而生。
她忽然憶起母親的叮嚀,深知自己體弱多病,一旦染上風寒,母親必將日夜操勞,心痛不已。於是,她毅然轉身回到窗邊,對四姐輕輕搖頭:“四姐,待年夜飯時,我們再一同玩耍。”
四姐雖不舍,卻也明白妹妹的難處,隻得一步三回頭地離去。而魏辭盈望著四姐的背影,心中卻湧起一股莫名的踏實與安寧。
傍晚時分,母親歸來,她熱情地迎上前去,撲入母親溫暖的懷抱。周夫人抱著軟綿綿的女兒,笑意盈盈地問道:“乖囡囡,今日為何如此乖巧?”
魏辭盈閉上眼,享受著母親溫柔的懷抱,撒嬌道:“母親,女兒也想與兄長姐姐們一同嬉戲。往後,可否讓女兒適當外出?也許多加鍛煉,女兒的身體便能逐漸強壯起來。母親放心,女兒自有分寸,定不會勉強自己。”
周夫人聞言,心中一陣感動。她看著女兒清澈的圓眼睛中,透露出的堅定與真誠,輕輕地點了點頭,又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低聲呢喃:“我的女兒長大了,懂事了……”
冬去春來,歲月如梭,轉眼之間,魏辭盈已踏入七歲年華。在母親的悉心教導下,她已是知書達禮的閨秀,而且因鍛煉得當,那先天的心肺之疾也未曾再犯。
然而,她與其他同齡孩童不同,總愛獨自發呆,沉默寡言,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曹夫人每每見到周氏那小女兒,都羨慕不已,歎息自己的女兒性格太過活潑。而魏辭盈卻偏愛這個四姐,兩人形影不離,親密無間,如同同胞姐妹一般。
寶篆常看著她們,感歎道:“即便是同母所出,也未必能如此親近。”
魏府與江寧府富戶陳家共同聘請了一位先生,教導兩家子弟讀書。魏齊源極為重視教育,家中四個男孩每日迎著晨曦出門,直至日暮時分才歸,風雨無阻。少了男孩子的喧鬨,魏府顯得尤為清淨。
今年盛夏,烈日如火,晴空萬裡無雲,仿佛整片天空都被烈火焚燒。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幾個經過,也是步履匆匆,生怕在這火爐般的地麵上多停留片刻。
魏齊源因視察農情前往遠郊,已離家五日有餘。聽聞那邊因缺水乾旱,一日之內便有十餘名百姓離世。
往常魏齊源出門辦差每日都會發回書信,今次卻已有三日杳無音信。三位夫人心下沒了底,去官府打聽消息,亦說不知知府大人身在何處,婦道人家隻得帶著一家女眷在家中靜候。
七日後,一個慌張的小吏舉著信紙冒冒失失地就往府裡闖。管家問過才知,魏齊源竟已病逝了!
原來那十餘名百姓並非因熱病而亡,實際是染了天花。待到魏齊源前去,全村已沒剩幾個活口。
他一路未作屏護,大剌剌地與當地縣令詢問災情,當天夜裡便病得無法動彈,掙紮七日後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