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四姐驚呼,忙拉著她的手,笨拙地為她吹著那殷紅的傷口。
魏辭盈卻似被驚醒一般,猛地站起,目光堅定。她轉身向四姐問道:“四姐,你可知通往馬廄之路?”
魏晚喬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但見魏辭盈神情嚴肅,便知她定有要事。她細細描述了通往馬廄的小徑,欲與她同往,卻被魏辭盈婉拒。
魏辭盈孤身一人,穿行在寂靜無人的小徑上。她的心跳得極快,既恐懼又期待。她的頭腦從未如此清晰,仿佛有一種力量在冥冥之中指引著她,告訴她必須阻止父親出行。
來到馬廄前,魏辭盈突然止步。兩匹高大的驛馬正悠閒地嚼著草料,她站在它們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她看著那馬兒葡萄般的大眼睛,心中恐懼到了極點,肩膀不由自主地顫抖。
然而,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命運仿佛告訴她,她必須這樣做。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顧四周,見養馬的小廝都已去用晚膳,四下無人,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魏辭盈雙手顫抖著,撿起一旁劈柴的斧頭,小心翼翼地走進馬廄,生怕驚動了那兩匹高大的馬兒。
她緊咬牙關,下定決心,腳下死死抓著地麵,用儘全身力氣高高舉起斧頭,向那高大的馬腿狠狠地砸去。
“誰乾的?”
魏齊源的麵色如鐵,眉宇間凝聚著濃重的陰霾,仿佛烏雲壓頂,即將有雷霆之怒傾瀉而出。他的雙眼閃爍著憤怒之火,雙手緊握成拳,僵硬地置於膝上,指節因用力而顯得蒼白。
他強行壓製著內心的怒火,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沙啞的低吼,在這寂靜的空氣中,顯得異常詭異與恐怖。
“老大、老二?”魏齊源起身,步至那素來頑皮的二子麵前,鷹目直視二人。
“父親,孩兒實未敢為!”
“父親,冤枉啊!”
魏伯聞與魏仲遠幾乎要哭出聲來,連連搖頭否認,一旁的曹氏與李氏心疼不已,亦紛紛求情道:“老爺,您知道這二子雖年幼無知,但從未闖下過大禍,還望老爺明察。”
魏齊源瞥了一眼三子魏書言,見其麵色蒼白,心知非他所為,遂又轉向兩位女兒,目光在她們之間徘徊。
良久,他沉聲問道:“爾等二人,究竟誰人所為?此刻坦白,尚可家中懲戒;若待我查明,必將親自押至衙門!”
魏辭盈抬頭,平靜地迎上父親的目光。先前因緊張而背上冷汗淋漓,此時心境卻奇跡般地平靜下來。她早已料到此事終將敗露,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
魏齊源與她對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痛心疾首,怒意幾欲從眼底迸發而出,眼眶紅如滴血,口中喘著粗氣,雙肩顫抖著向一旁伸出手去:“來人!取家法來!”
周氏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抱住魏齊源的腿,哭得聲淚俱下:
“老爺,求您饒了辭盈這一次吧!她還年幼,不懂世事,都是妾身管教不嚴之過。若要責罰,隻請責罰妾身一人,萬不可傷了咱們的女兒啊!她才七歲,如何受得住啊?老爺……”
魏辭盈隨著母親一同跪下,心中忽覺委屈難當。她無法解釋為何要傷害那無辜的馬匹,隻是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安,驅使她不得不如此行事。
沉重的木棍落在背上,魏齊源毫不留情,第一下便幾乎震碎了她的肺腑,她發出一聲悶哼,雙手勉強撐住地麵。
“老爺,不能再打了,真的不能再打了!”三位母親齊聲哀求,眾兄弟亦被嚇得跪倒在地,不住地叩首求情。四姐衝上前來,欲拉住父親的手臂,卻被他狠狠地甩落在地。
“你平日便古怪,如今更是被驕縱壞了!”
魏齊源怒視著地上那倔強的身影,怒吼道:“那驛馬豈是你能隨意戲弄的?那是朝廷寄養在我府上的良駒!若遇千裡加急,需換馬之時,馬匹受損,我們全家都將因你而遭殃!”
又是重重一棍落下,疼痛反而讓魏辭盈的思緒變得清晰。她雖身體疼痛,但心中卻逐漸明朗起來。終日惶惶的不安,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看著跪了一地的家人,她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欣慰。
第三棍落在她單薄的脊背上,魏辭盈終於承受不住,如飄落的羽毛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