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
魏辭盈心中感到一陣猛烈的鈍痛,淚光中,她第一次覺得,集萬千寵愛的長公主居然如此的孤獨。
她寂寥悠遠的聲音繼續在瑤華宮飄蕩,仿佛一位慈愛的母親給孩子講故事。
“你可曾聽聞,特納蒙草原之上,流淌著一條名為‘索烏’的河流。在當地的語言中,索烏的意思是,‘母親’。
日當夕陽餘暉灑落,索烏河麵上波光粼粼,宛如萬千金鱗躍動。那裡的人們都說,索烏河就是他們的金庫。
索烏河蜿蜒穿過整片特納蒙草原,養育著那片草原上所有的生靈——人、牛、羊、野兔、小鹿、乃至每一顆青草、每一束花朵……
然而,忽有一日,中原的商賈們闖入這寧靜的草原,帶來了諸多中原的奇珍異寶,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起初,人們尚可用一隻羊換得三劑治療風寒的藥物。但漸漸地,那些開始商人囤積居奇,縱使十隻羊也難換得一劑。
特納蒙草原的兒女與中原商人的摩擦愈演愈烈,竟到了拔劍相向、生死相搏的地步。
朝廷得知後,頒下旨意,令特納蒙草原接納這些外來商賈,並指派一個姓高的大官,全權管理商賈與草原的交易。”
魏辭盈心中一動,高家,被滅門的那個高家。高桓,的確曾任戶部尚書,也曾奉旨組建市貿司,管理一應貿易事宜。
她立即回想起魏書言的猜測,不禁打了個冷戰,難道高氏全家之死真的與長公主有關?
長公主自顧自地繼續講道:“可是天高皇帝遠,實際上這些商賈依舊肆意妄為,隨心所欲地定價。
當時,作為大梁的附屬地,特納蒙草原雖有自己的首領,卻也不得不受製於朝廷的管轄,任由商人漫天開價,百姓苦不堪言。
辭盈,你知道嗎,為了救活一個病兒,許多家庭被迫以另一個孩子去換取中原的藥物。”
長公主冰冷悲哀的語氣開始顫抖,她似乎陷入深深的夢魘,雙手用力敲打著自己的額頭,努力從那可怕的夢境中逃離。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使這樣,那些中原商人竟還不滿足!”
她咬牙切齒,怒目圓睜,“他們竟妄圖將整個特納蒙草原一口吞下,據為己有,讓所有的特納蒙百姓為他們賣命!
那是特納蒙祖先世世輩輩生活的土地,是大自然賜給特納蒙人民的珍寶,怎可拱手讓人?”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決絕,肩膀陣陣發抖,“買賣不成,那些商人竟是下了狠手,在索烏河水中投下了毒藥!”
長公主憤怒地氣喘,她絞著手絹的手指已勒得發紫,下唇硬生生咬出血來,但她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利齒仍在傷口上不斷研磨。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把特納蒙草原從我們手中奪走嗎?”她冷笑一聲,“特納蒙的兒女們,皆是天生的勇士,他們會世世代代捍衛自己的家園,直至最後一人。”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魏辭盈不禁打了個寒顫。
撲麵而來的刻骨仇恨淹沒了她的身軀,她仿佛與長公主一同站在特納蒙草原上,看著無辜的百姓一個接一個倒下,戰場上一個又一個草原勇士從馬背上墜落。
突然,長公主像失了魂一樣,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無助的淚水奪眶而出,“辭盈,辭盈,本宮已經查清,那些中原商賈都是高家的門人,高家背後就是太子,他們不斷地給太子送錢,他們是太子的財神!”
魏辭盈被她語無倫次的話語嚇傻了,難道,特納蒙草原的慘案,竟是經過太子授意的嗎?
饒是對士族和太子有萬般意見,她也從未想過要翻天覆地。但是,假如太子真的做出此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大梁若是在他的手中,真的能夠延續百年國祚嗎?
長公主的眼神閃爍不定,她輕輕將手掌覆在魏辭盈的臉頰,“高家一案,實則是太子為滅口而為之。衍舟在刑部掌案卷司鑰,你可以去他那裡借案卷一閱,一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