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一個根深蒂固的士族子弟,憑她、許哲行還有魏季忱幾個無甚官職的人,想要扳倒,實在太過冒險。
假如今日方衍舟故技重施,像在鼎襄酒樓一樣,再次顛倒黑白,袒護士族,他們幾個豈不是要遭到楊誌才的報複?
魏辭盈看向方衍舟,他的臉色似乎並沒有因為被利用而慍怒,反而是在平靜地思考。她不敢想象最壞的結果,於是也跪在魏晚喬身旁,為他們求情。
“殿下明鑒,他們皆是心懷對我大梁皇子的信任,才請殿下出麵,為沈洛荷主持公道。還請殿下念在他們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莫要怪罪。”
方衍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又恢複了遊刃有餘的平靜。
他俯身靠近,盯著魏辭盈的眼睛,低聲問道:“他們信任我,故請我出麵;那麼你此刻為他們求情,便是不信任我了?”
魏辭盈被他一語道破心事,呼吸一滯,目光緊緊跟隨著他。隻見方衍舟嘴角輕揚,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隨後做出了決斷。
“楊誌才肆意毆打妻妾,強搶民女,且在皇子麵前失儀,立即收監候審!”
魏辭盈怔愣地聽著,方衍舟宣布完判決,目光轉向她,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仿佛惡作劇成功一般,向她眨了眨眼。
喜宴繼續,賓客們歡聲笑語,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小插曲。然而魏辭盈的心緒卻如亂麻般紛擾,方衍舟剛才的話語在她腦海中回蕩不息。
將所有事情掌握在自己能夠控製的範圍內,已經是她自幼養成的習慣。
本以為自己對方衍舟已了如指掌,但今日之事卻讓她意識到,此人深不可測。他似乎總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而她卻突然發現自己從未真正看清過他。
他與士族若即若離的關係,如同一片濃霧,籠罩在她的眼前。
他可以在鬨市之中不講道理地偏袒世家,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嚴懲當朝丞相親屬。
他對世家大族,究竟是持何種態度?他與長公主,究竟是否站在同一立場?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夜色深沉,賓客散去,魏辭盈獨坐於僻靜的回廊之上,倚著立柱,心思如泉湧般翻騰。
朦朧思緒中,方衍舟的容顏仿佛躍然於腦海,嘴角微揚,帶著三分戲謔,輕聲問道:“你在想誰?”
“你。”話語脫口而出,魏辭盈這才驚覺並非腦海中的幻象。方衍舟本人悄然坐在自己身前,因為她不設防的一句話而忍俊不禁。
魏辭盈的臉頰泛起紅暈,心中暗自懊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起身便要離開此地,卻被方衍舟急忙拉住了衣袖,“夜色如此美好,何不留步共賞?”
見她仍有意要離開,方衍舟忍著笑意,佯裝正經,舉手發誓,“我裝作沒聽見,可以了吧?”
魏辭盈看他笑彎的眉眼,嘀咕一句,“殿下裝得一點也不像。”
“我可不擅長演戲,還是你們更勝一籌,把皇子都編排進去了。”方衍舟靠在另一側廊柱上,悠然地看著她。
魏辭盈歎了一口氣,“今日之事我也並不知曉,若是提前得知,定不會任由他們如此胡鬨。”
“為何?”方衍舟又坐近了一些,歪著頭笑道,“結局不是如他們所願了嗎?”
魏辭盈有些後怕,語氣裡也增添了幾分焦慮,麵露憂色,“萬一未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