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此二人聯手與太子和士族對抗,倒也算得上勢均力敵,不過長公主的態度始終曖昧不清,從未向他顯露過自己的野心,似乎無意與他聯手。
或許是長公主以為方衍舟是太子的人?魏辭盈心中暗暗猜測,這也屬正常,他平日裡八麵玲瓏,深得世家的喜愛,多次上表保舉世家子弟,確有太子黨的嫌疑。
連她自己也不敢對他完全信任,這人心思難測,與太子關係亦是不明不暗,難保隻言片語中不帶出些什麼,因而她始終對方衍舟加以防備。
不過,如今他這渾水摸魚的位置,不失為可以利用的棋子。隨著時間推移,她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驅使她必須做些什麼。
二人寒暄已畢,魏辭盈依長公主之命,送方衍舟至宮門之外。她的腦海中緊鑼密鼓地思索著,步履匆匆,未曾與方衍舟多言半句。
到了宮門,方衍舟終於忍不住,迫切地想要問一問昨日東宮之事,他駐足不前,麵帶慍色,“你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魏辭盈本就為方衍舟那搖擺不定的態度而煩惱,此時再被他質問,心中對他的不信任更是加深了幾分。
她微微一笑,以禮回之:“郡王殿下何出此言?小人豈敢在殿下麵前,有半分他心?”
她不卑不亢的神態,讓方衍舟恍然間想起與她共赴江寧之前的樣子。那時她猶如一塊光滑堅硬的石頭,刀槍不入。好不容易看她有了些生氣,露出鋒芒,伸出刺蝟的尖刺,卻又重回這副模樣。
不知為何,魏辭盈疏離的態度總是令他心煩意亂,每當猜不透她的心思時,他便莫名地焦慮和擔憂起來。
“你是在怨我昧著良心掩蓋事實,覺得我貪圖郡王之位,對吧?”
魏辭盈輕挑眉角,心中深藏的情緒被他一語道破,猶如猛獸出籠,聲音有些顫抖,“趙知縣和他兒子,看得到的是兩條人命,背後的冤屈更是數不勝數,殿下卻還能與他把酒言歡?”
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理智回爐後,她仔細一想,這憤怒其實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的宣泄。她非朝堂中人,無法上達天聽,更無法讓有罪之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可她又何能期望方衍舟去做那撕破窗戶紙的人呢?一邊是未來的皇帝,他的親哥哥,另一邊是看著他長大的親姑姑,風光無限的長公主。任憑得罪了哪一邊,他未來一生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魏辭盈不禁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她竟不知不覺間,將方衍舟視作同道中人,將“同伴”二字當了真。
他是大梁皇子,金枝玉葉,無論皇位誰屬,他都能平安富貴了此一生。而自己不過一介平民,生殺予奪,全在他們之手。
二人本就是殊途,她期盼大梁能得賢君,為此不惜一切。但若以己心度他意,實乃天大的荒謬。
她心知多說無益,無力再言,“殿下,小人該回去為長公主殿下奉藥了,恕不遠送。”
方衍舟望著她走向瑤華宮深處的身影,那道道門廊將她層層包裹,直至最後,紅色木門緩緩閉合,她的身影消失不見。
他忽然發現自己從未真正看清過她,初見時,她的性情與景華公主頗有幾分相似,他以為她亦是率真之人。然而幾番波折後,他卻深深地感知到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