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辭盈緩緩地放下燭台,燭光將她的影子投映在地麵上,長長的影子隨著燭火搖曳。她心中悲涼,自言自語道:“可是這一切,皆以長公主謀反為前提。”
也是唯獨這一點,在看到確鑿的證據之前,她是斷斷不敢輕信的。
如今長公主驟失權勢,多少士族之人欲除之而後快,即便她想隱於瑤華宮中,吃齋念佛,虛度餘生,恐怕也很難不遭人忌憚。
她現在是長公主身邊唯一能夠依賴之人了,魏辭盈攤開手掌,憶起剛剛長公主虛弱的脈動,愈發覺得心痛。她又豈能在此時離她而去?
她徹夜未眠,次日恰逢休沐之日,晨霧未散,她踏著朝露早早地來到方衍舟的府邸。管家打著哈欠拉開府門,一見是她,連忙喚來侍從去通稟主子,隨後畢恭畢敬地將她迎入正堂。
方衍舟昨夜請旨後,激動難眠,索性披衣翻閱賬簿直至深夜,此刻方入夢鄉不過一個時辰。聽聞魏辭盈來訪,他如鯉魚躍水般從夢中驚醒,匆忙洗漱更衣,疾步趕往正堂。
見到魏辭盈亭亭玉立於堂上,他立即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輕快地走到她麵前,狡黠地笑道:“怎麼,你也是激動得一夜未眠嗎?”
魏辭盈看著他通紅的眼圈,心中閃過一瞬不忍,可指尖似乎仍舊殘留著長公主微弱的脈搏,她狠下心,直視著他的眼睛,“辭盈不能嫁給殿下。”
她看著那雙歡喜的眼睛中,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轉而仿佛籠上一層晨霧,迷茫而無助地注視著她,她在那雙漆黑的瞳子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方衍舟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玩笑的意味,但長久的凝視後,她的眼神始終堅定如初。他如遭重擊,身軀微顫,似是支撐不住地後退數步,兩人之間隔開了陌生的距離。
“為何……”他低聲呢喃,“我仍令你如此生厭嗎?”
魏辭盈心知他是想起了二人初識時的相處,用力搖了搖頭,“殿下誤會了,辭盈從未有厭惡殿下之心。”
“那又為何?難道你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嗎?”方衍舟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顫抖,他以手敲打自己的心口,胸腔發出沉悶的回響。
“殿下!”魏辭盈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非是情意不深,而是辭盈尚有需守護之人。”
方衍舟推開她的手,苦笑道:“事已至此,你還是放不下她嗎?”
“長公主待我恩重如山,我豈能知恩不報?況且她已然失勢,此時棄她不顧,若世家對其不利,我擔心她無人可依。”
魏辭盈的眼角落下一串淚水,她抬手將淚拭乾,強自鎮定,朝方衍舟揚起微笑,“君心似我心,又豈在朝朝暮暮?”她上前一步,輕輕拉起他的手,“莫如待西北之事塵埃落定,我們再議此事。”
隨著她直白的訴說,方衍舟的心不住地悸動。她的掌心泛著絲絲涼意,自相觸的皮膚傳來血脈的跳動,感受著她同樣快速的心跳,他的心底被安慰了不少,“可我擔心,危險一觸即發,到時我來不及護你……”
“殿下,我豈是那嬌嫩的花朵,需得人貼心嗬護?”魏辭盈微微蹙眉,臉上掛起怒意,“若殿下如此看我,不如趁早請陛下收回成命罷!”說完,她甩手便要離開。
方衍舟急急地拉住她,好聲好氣地賠笑道:“彆彆彆,辭盈姑娘真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