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炊煙之處果然立著一處破敗的草屋,在狂風之中搖搖欲墜,炊火已被風沙吹滅,乾枯木柴邊擺放著一隻精致的瓷碗,碗中依稀盛有半碗混濁的水。
兩人行至十步開外,停下腳步,隻見草屋中緩緩走出一個形容枯槁、衣衫襤褸的人。
“長公主?”魏辭盈輕聲驚呼,那人聽到她的聲音,卻並不驚訝,甚至放鬆了肩膀,抬頭望著他們。
他們走得更近了些,終於看清那人的樣貌。她眼眶凹陷,麵如土色,臉頰泛著不健康的嫣紅,兩片嘴唇裂開一道道口子,猶如索烏河的河床般乾涸。
她的確是長公主,隻是變化太大,方衍舟與魏辭盈竟一時未能相認,隻是呆呆地望著她。
“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她的聲音依舊婉轉悠揚,隻是明顯虛弱無力,吐出的每個字都如同被風卷起的塵埃,隨風飄散。
說著,她便要向前走來。魏辭盈卻如臨大敵,下意識地擋在方衍舟的身前,卻見她頓住腳步,隨即放聲大笑,“衍舟,你得好好感謝我。若非我,你怎會有幸遇見辭盈這般女子?”
方衍舟的身體因憤怒而微微顫抖,他克製著聲音,聲音如滾滾悶雷:“你為何要向先帝下毒?”
“先帝?”女子一怔,隨即恢複那隨性的模樣,輕描淡寫地說道,“哦,我還還未恭喜你,大梁的新皇帝。”
方衍舟怒不可遏,大步上前,拔出腰間佩劍,劍尖直指女子的咽喉:“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魏辭盈見狀,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臂:“陛下,請三思!”
刀劍在頸,長公主的臉上卻無半分懼色,她輕輕一笑,手指輕夾劍刃,鮮血瞬間滲出,“我早已料到,倘若事不成,定會死在你的手裡。所以我要殺了他,殺了你,殺了方家所有的男子。”
方衍舟震驚地看著她眼中邪性的光芒,緩緩放下佩劍,長歎一聲,“我並非方衍承,又怎會置你於死地?”
她卻突然撕心裂肺的低吼道:“可你也會給那些豬狗不如的畜生一條生路,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活得風生水起,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方衍舟絕望地閉上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在許多年前就曾接收到長公主的暗示,她想要將他捧上皇位。
一開始,他們也曾有過合作,然而很快他便發現,自己這位姑姑的手段堪稱心狠手辣,並且不欲給世家大族任何一人以生路,自此,二人分道揚鑣。
倘若他們一直協力合作,或許他今日也能坐上皇位,隻不過代價卻是不知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時至今日,她竟仍然無法接受這巨大的分歧。
“我的四姐和姐夫呢?”魏辭盈冰冷的語氣令方衍舟緩緩睜開眼睛,她的聲音夾雜著哽咽,眼神既期待又畏懼地看著長公主,不住地閃爍。
“你四姐?”長公主垂眸看著她,仿佛真的在認真思考一般,而後突然瞪大了眼睛,頓頓地開口問道:“許哲行,是你的姐夫?”
魏辭盈重重地點了點頭,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氣息不穩地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長公主猛然扭過頭去,甩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