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舟無奈地笑了笑,“本王還以為你胸有成竹呢,此計我又何嘗不知?以卵擊石,飛蛾撲火,你這是要將本王推向死無葬身之地啊。”
“難道太子繼承大寶,殿下便能獨善其身了嗎?”魏辭盈斂起笑容,冷冷地說道,“連我一個小女子都深知,太子疑心深重,對每位兄弟皆頗為忌憚,與殿下也隻是貌合神離。殿下自詡清明,竟連此等淺顯之理都不明?”
“大梁百年基業,宗族積累的勢力,又豈是你我輕易所能撼動的?”方衍舟甩開衣袖,側身而立。
魏辭盈回道:“眼前便有可借力之人,殿下何不與之聯手?”
方衍舟愣了一下,隨即怒視著她,“原來,你竟是長公主派來的細作!”他猛地推開門扉,“不必再說了,本王斷然不會助紂為虐,你走吧,本王隻當不曾與你有今日對話!”
“殿下!”魏辭盈快步上前,抵住門扉,急切地說道,“民女與長公主並無瓜葛,隻是此路乃是唯一可行之路,還望殿下三思!”
見方衍舟怒氣衝衝地瞪著她,魏辭盈隻覺腦海中如烈火焚燒,一切它物皆化為灰燼,連同這幅身體也似有似無,唯獨剩下一縷信念,使她即使全身顫抖也要繼續說下去。
“殿下胸懷壯誌,若有朝一日不能登臨高位,豈非明珠蒙塵?如今既在此事上與長公主不謀而合,為何不能借力而上、聯手共舉?待事成之後,若仍是道不相同,再分道揚鑣也不遲!”
“荒唐!”方衍舟憤然質問道,“你可知她的手段多麼狠毒嗎?”
“難道殿下不與之協力,她便不會做出這些狠毒之事嗎?”見方衍舟身型一晃,魏辭盈繼續說道,“倘若殿下在旁,或許還可從中阻攔,使人免受其害。如今殿下豈不是為了一己心安,而置無辜枉死之人於不顧嗎?”
她振聾發聵的話語將方衍舟牢牢定在原地,神情反複變幻,由開始時的暴怒,逐漸變得悲哀,最後陷入痛苦的糾結。許久,他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事關重大,待我三思後,再行定奪。”
魏辭盈知他心意已動,本欲再勸,可看著他無力的身影,不忍再說下去,隻好離去,回到自己的客房。
暫住五皇子府邸的日子裡,魏辭盈偶爾會前往三哥魏書言的住處,聽他細說長公主的其人其事,其手段狠辣,不顧後果,令人咋舌。
聽聞她幾乎歇斯底裡的行為,魏辭盈冷汗涔涔。在提議與長公主聯手揭發太子惡行之時,她尚且不知其中種種,如今卻也明白,方衍舟為何會大動乾戈,又為何猶豫不決。
返回方衍舟府邸後,她時常應方衍舟的召喚,來到書房,與他說話,她原本堅定聯合長公主的心,也漸漸動搖了。
隻是,還未等到他做出決斷,皇帝猝然崩逝的消息便先一步傳遍大梁,太子終究還是順利即位了。
自那一日起,她便再沒有一個好眠。夢境中總是烈火燎原,哀鴻遍野,遍地餓殍,馬蹄踐踏,生靈塗炭。馬背上身著異族服飾的士兵耀武揚威,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五日後,長公主率領西北、東北兩軍造反,以不可阻擋之勢,迅速占領嶺越府與成遼府,直逼京城。皇帝禦駕親征,最終死於亂軍陣中。
長公主一路攻入京城,將大梁境內全部世家大族中人屠戮殆儘。戰事平息後,她扶景華公主之子哈布塔為帝,改國號為越,年號定為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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