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水雲藍身影消失在視野中,隻剩四周一片死寂的白。
許久,藺淮淡聲開口。
“澤風,你覺得她方才的表現如何?”
藺淮身側的侍衛恭敬但冰冷的聲音響起。
“貪生怕死,貪慕權貴。”
藺淮唇角微勾,不置可否。
“那希望,這步棋,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
月落院。
沈衿月似渾身泄了力氣般,攤在了軟榻上,一直迷迷糊糊睡到了晌午。
等醒來時,一抹雪後的陽光正正好自半窗縫隙傾泄而下,光影流轉間,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柱。
沈衿月感覺宛若新生。
若是沒有猜錯,藺淮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也應該不會再追究她落水一事了,而且也會再次悄無聲息,將他在她身上所下的“藥”給解了。
畢竟,他千方百計將她送到藺府,讓她冒充藺月笙,必定是有什麼隻能是“藺月笙”才能做到,或,更方便達成的。
隻是,與虎謀皮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若是什麼時候再次不合他的心意,她這條小命根本就不夠他殺的。
她不禁想起三年前在畫舫,第一次見到藺淮的情景……
藺淮一直以為,她與他的第一麵是在花滿樓他殘忍虐殺丞相之子魏昱之時。
其實,早在此之前,沈衿月就見過他。
彼時的藺淮還沒有登科及第,也不如現在這般心思深沉深不可測。
而她剛入花滿樓不到一年,不過十三歲。
由於年紀尚小,所以隻被老鴇指派到了孟姑娘房中學習伺候。
而當時孟姑娘被禦史中丞之子陳朔看中,帶著她出入了不少達官貴人的風月場合,沈衿月作為孟姑娘的侍兒自然也跟隨其中。
達官貴人之間也分三六九等,而當時的藺淮即使出自藺侯府,也因私生子身份被肆意折辱過,尤其是在藺侯府大公子的示意下。
藺府大公子藺淵是藺侯前妻之子。
藺侯原配夫人死後,藺侯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藺月笙的母親鄭舒清,藺大公子藺淵本就對此事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但由於鄭氏門第頗高,不敢輕易得罪,所以轉而作踐藺淮這個本就不被人待見的私生子。
跟著孟姑娘參加的好幾次宴會中,這群紈絝子弟最喜歡以辱罵藺淮來討好藺淵。
在清河畫舫那次,不知道藺淵如何將藺淮誆來此處。
一群公子哥從剛開始的引經據典地指桑罵槐,到後麵見藺淮沉默寡言、不敢反抗,於是更是愈加放肆,一口一個私生子,一人一句下賤玩意,就差指著名字罵他了。
而藺淵高高在上地看戲,絲毫沒有製止的意思。
藺淮當時也不過十五歲左右,坐在末後方,身形清瘦,卻筆直倔強地挺直腰板,麵不改色,但緊握酒盞的手暴露了此時他的內心並不像表現的這般雲淡風輕。
在場都是世家公子官宦子弟,最愛熱鬨,所以多半都是看好戲的,當然也不乏有同情之人,但也大都忌憚藺大公子,故而一時無一人打破這場針對藺淮一人的“鴻門宴”。
直到,一個柔弱稚氣的聲音響起。
“小女子不明白,方才諸君為何隻言及那女子及其兒女的過錯,卻對那不守禮法強納民女卻不給名分的男子隻字未提?還是,諸君言未儘此,接下來便準備口誅筆伐那私生子的父親?”
一句話,居然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輕易接話了。
藺淵還在這樣,誰敢說藺侯的不是?
但看清說話之人後,其中一位公子哥嗤笑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嘉禾郡主啊,哦,不對,我忘了,聖上早就貶黜你的父親,褫奪了你的封號,那麼如今是該叫你褚小姐呢還是陸小姐?”
一句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孟姑娘不懂這話其中意思,於是撒嬌般的窩在陳朔懷裡,嗲著嗓子問他這女子是誰。
陳朔也沒藏著掖著,一手掐上她的細腰,與她耳鬢廝磨。
“她呀,是已故廢太子之女,因著廢太子犯錯廢黜,她也從高高在上的郡主跌落泥潭了,還是太後求情,免了她終身幽禁,將她寄養在了致仕的陸太傅名下,但俗話說,這鳳凰落地不如雞,她如今的地位,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