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楊民光就打量著這間屋子。
這裡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狹窄破爛，簡直是無處下腳的一間屋子。
彆看趙大媽幫著趙桂香帶大了4個孩子，楊民光卻是第一次來趙大媽住的地方。
平時在家裡，楊民光基本上不怎麼和這位“大姐”說話。
畢竟學曆和身份地位在那裡，他覺得也沒什麼話好說。
大學教授和無知婦孺說話，那不是自降身價麼？
沒想到他還有上門求趙大媽的一天。
“丫蛋，你的胳膊好了沒啊？”
楊民光打算從孩子找個切入點說話。
許佳人輕輕“嗯”了一聲。
看到許佳人的態度冷淡，楊民光十分尷尬，又有些懊惱。
可他不得不繼續留下，畢竟妻子的事兒還得辦。
“楊向，你不是說要給大媽送個東西麼？快點拿出來啊。”
“大媽，這個給你。”
楊向從衣服兜裡摸出一個巴掌大的長方形半導體錄音機。
“這是我跟著師傅修好的，專門給你帶來的。”
“哎呦——”
趙大媽有點意外，趕忙擦了擦手接過去：“這是錄音機啊？”
“大姐，這是楊向從廠子給你帶的呢！這孩子剛學了點手藝，就想著給你帶禮物呢！”
楊民光又催促兒子：“告訴你大媽，那個好消息。”
“啥好消息啊？”趙大媽捧著錄音機問道。
“大媽，我已經轉正了。成了無線電廠的工人！”楊向有些羞澀卻難掩喜悅自豪說道。
“楊向這是要掙錢了啊！長大了，成大小夥子了！”
趙大媽欣慰無比，抹著眼角也是一臉的自豪。
其實，看到楊家的4個孩子學有所成，趙大媽是很開心的。
當年楊萍考上了大專時，趙大媽激動的兩天都沒睡著。
這幾個孩子是她從小帶大的，寄托著她所有的心血和感情。
隻是楊萍後來做的事讓她寒心。
現在看到楊向還惦記著自己，參加工作第一件事就是給她禮物，趙大媽真的欣慰極了。
“大姐，桂香這人你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楊民光看準時機，立刻開口道：“她要是真的壞，當年就不會收留你和卉卉還有平平了。”
趙大媽擦了擦眼角沒吭聲。
沒聽到趙大媽鬆口，楊民光隻好繼續打親情牌：“這次丫蛋的事是她做的不對。可是她也受到了懲罰啊，那一個月她腿斷了又被人當犯人一樣看著，真的是啥罪都受了！
你就看在姐妹一場，看在她當年給過你和兒女一口飯的份兒上，彆再追求這事兒了吧？大姐？！你說呢？”
屋內的氣氛突然有點凝重。
趙大媽盯著手裡的半導體錄音機在思索著什麼。
李卉想要說話，看了眼女兒又忍住了。
安靜了大約五六分鐘，趙大媽說道：“楊民光，這事兒你問我沒用。趙桂香傷的是丫蛋的胳膊，你要討原諒就問孩子。要是孩子能原諒，那我無話可說。”
楊民光有點怔忡，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問一個啥也不懂得小孩子呢？
真是胡鬨！
可是趙大媽這麼說了，他隻好轉頭看著床沿上坐著的許佳人：“丫蛋，姨奶奶這次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她啊？”
“要是你能原諒姨奶奶，爺爺給你買雞蛋大雪糕，還給你買牛肉乾和巧克力，好不好？”
許佳人大眼睛眨了眨似是很憧憬。
楊民光看到孩子的反應，正準備鬆口氣，隻見小姑娘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吐了倆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