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祁眼尾一動:“真的?”
“真的。”
他探身湊近了些,意味深長地複問了一遍:“你確定麼?”
語氣裡帶著一股不懷好意的戲謔,懷罪覺察出不妙,咽了口口水,轉身便要溜之大吉:“我不確定了——”
“你跑什麼啊,不是說隨便嗎!”比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一角衣袖,卻沒來得及攥緊,很快從指尖逃走。
“眼睛不會騙人,你的眼神說了你要害我!”
比祁一麵追她一麵忽悠:“我難道能把你吃了嗎?”
“你挑食嗎?”
“不挑。”
懷罪大叫:“你聽聽!”
兩人一路跑一路笑,打打鬨鬨地跑到殿門前,懷罪正欲出逃,誰料笑著一張臉開門,門縫外赫然露出一張陰慘慘的鬼臉。
隻一眼,她“砰”的一聲,反手就把殿門又合上了。
是慈恩。
懷罪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沒了,有些生氣地抿著唇,背過身緊緊抵住殿門。
雖然比祁什麼也沒看到,但從懷罪怏怏不快的神色上,也大致能推測出八九分——
老朋友,不速之客。
殿外久不語,最後還是懷罪恨恨地先開了口:“我們明日就走了,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找我們了!”
慈恩沒有叩門惹她心煩,正如方才門外那緘默的一個時辰,仍舊無聲立著,自懲般一句話不說。
“魔尊眼下正抓你呢!”懷罪不想見他,氣呼呼道,“你要是不想落入她手裡,就趕快離開吧!”
許久,殿外才傳來慈恩的聲音。
“冥王大人是氣我今日沒有現身麼?”言語裡夾著愧疚,期期艾艾如一叢微弱的火苗。
這話一出,火線引子霎時被點燃。
懷罪很難不想起白日的事,好不容易平息的下去怨忿此刻又不安分地竄了出來。她很努力地隱忍了半晌,卻還是沒忍住,轉身將殿門打開,對眼前這位始作俑者進行了劈頭蓋臉的直抒胸臆——
“對!我就是生你的氣!很生氣!平日裡你裝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背地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關鍵時候做縮頭烏龜!你身為男子,卻不行正道,隻會在背後用言語中傷旁人,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流言甚囂塵上,擾得整個魔界不得安寧,這絕非君子所為!幸而魔尊沒有追究,否則那麼多被你蒙蔽的年輕魔族,如今有幾個能喘氣都不知道!事已至此,做便做了,卻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魔尊身為女子,尚且不懼與你當麵對質,一言一行都比你這個假仁假義的懦夫來得坦蕩,你空有禮義廉恥卻毫無擔當,還有什麼資格和顏麵與她論正邪高下!”
她說得很快,也說得很急,嘰裡呱啦一通說完,臉頰微微慍紅,連帶目光都是沾著怒氣的。
作為魔界的客人,此刻懷罪最該做的,是將慈恩五花大綁扭送道流罌麵前,她也確實很生慈恩的氣,氣得恨不得揍他兩下,把他身上歪七扭八的鬼脊梁給揍得筆直。
但身為冥王,卻不能這麼做。慈恩雖然可恨,卻也並非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不至如此。
懷罪還是有一絲理智的:“不過,你畢竟是冥界的子民,我不會將你送到魔尊那裡去,但你記住,冥王的仁慈也並非取之不儘用之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