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六千年前,受千刀萬剮折磨而死,是流罌親自行的刑。那時的魔界,除了我,沒有人確切地知道她的過去,若要緘口,我必須死,哪怕死後靈魂不散,也注定要被永遠囚禁。”
“就這樣,流罌用刀刃塵封了真相,往後六千年裡,魔族後人生生不息,看似安寧和平,完美無瑕,卻再沒有人知道這片大地曾經受過的苦楚和傷痛。”
故事說完了,陳舊的瘡疤也被揭露無遺,於天日之下曝露出血肉模糊的原貌,可怖,可憎,可憐。
懷罪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半晌,又怔怔地呼出來。她抬眼看了看身側的比祁,他的麵色也如她一般凝重。
她轉頭重新看向慈恩,真相公之於眾,他似乎也釋然了些許,隻是幽怨仍在心中,眉頭撫不平,傷痛愈不合。
“起來坐吧……”懷罪上前扶他起身,“這麼多年,你跪得足夠久了。”
慈恩沉默地頷了頷首,眼底不知何時蒙了潮意,連帶眼眶泛著微紅。
他遲緩地坐下,懷罪定定地看著,目光從他瘦削滄桑的麵龐落至長衫,衣衫被歲月侵蝕了顏色,早已破敗不堪,目光一路向下,最後停留在左臂虛空的博袖上。
須臾,偏過頭去,不願再看。
“我們……”懷罪的喉間哽了哽,道,“我和比祁曾經跟蹤過流罌,她在宮中設了一處偏僻的殿宇,裡麵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靈位,那些是……”
“是墨台與子桑死去的族人。”慈恩垂下目光,“流罌手裡沾染的血腥太重,日夜受夢魘折磨,所以著手建了那麼一座囚困亡人的靈牌井,心怵難當時,就會自欺欺人地去那兒叫囂泄憤,來換取片刻的良心安定。”
誠如慈恩所言,流罌遠比目之所見來得扭曲,也遠比想象中更加陰暗沉鬱。既然六千年前便已如此,那麼六千年後的今天,又會達到何種地步?
懷罪努力消化慈恩的一字一句,半晌大致理清了,又忍不住問他:“你既然知道流罌的罪行,當初求我們出手相助的時候為何隻字不提?”
“有時候,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護。”慈恩一頓,“此事乾係重大,流罌又先入為主,我怕冥王大人不肯信,隻好等時機成熟再將真相全盤托出。”
說著說著,心裡那根愧疚的弦又不自覺撥動起來,他再次斂衣跪下:“此事我處置不當,雖有苦衷,有錯卻是無疑的,還請冥王降罪,以儆效尤……”
慈恩的認錯態度一向稱得上是六界典範,令懷罪望塵莫及。
“哎呀我不是要怪你……”她一愣,連忙打著哈哈上前扶他起來,“就像你說的,這件事事關重大,穩妥些對大家都好,對吧?”
慈恩喉嚨發緊,靜默半晌,忽然開口道:“赫蘭族人身負圖騰,後頸以下三寸,會有一朵墨色的蒼蘭,外族無法紋刻,族人也無法抹去。我後頸上就有這種紋樣,冥王若是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