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雪若有所思地點頭。
就在林水月以為該話題應該已經結束之時,溫時雪忽然發問:“方才是在關心我嗎?”
林水月一言不發。
溫時雪隻等來她的沉默,似是一種默認的表現。
他神情不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溫時雪低聲追問:“為什麼?”
林水月:“……”
沒想到這反派還有刨根問底的愛好。
說實話,倒也不是真的想關心他,主要有前車之鑒,她很擔心這病嬌忽然發瘋毀了這裡,到時候把她埋了得不償失,不如先預防著。
簡而言之,這份關心並不純粹。
但是這些話,她說不出口。
林水月假裝沒聽見,以四處張望來躲避話題。
其實他們已經進來許久,可不知為何,這條甬道像是沒有儘頭。
林水月不停轉換角度,貼著岩壁側耳認真傾聽,終於讓她聽出一絲異響。
“好像是流水的聲音。”
話題被她巧妙躲過,溫時雪也不惱,反而淺淺地笑看林水月從他身旁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過去。
不等她繼續向前,前方忽然竄出一群體型碩大的飛蛾,若不是它們具備飛蛾的特征,還以為遇上的是白蝙蝠。
飛蛾群來勢洶洶,須臾,眼前隻剩白茫茫的一片。
來不及多想,在它們散開之前,林水月隻能先用衣袖遮臉,一點點向石壁靠去,至少能將傷害降至最低。
約莫一分鐘後,隨著最後一隻飛蛾散去,林水月長舒口氣,習慣性地向後仰去想靠著石壁喘息。
站在對麵的溫時雪緩慢掀眸,神情淡淡地看向她,沒什麼特彆反應。
林水月不曾在意,可萬萬沒想到,在後背貼近石壁、身體的著力點向後的時候,石壁屏障忽然消失。
“我草——”
腳下失重,林水月毫無防備,致使她整個人不可避免地向後倒去,危急關頭,她隻有伸手本能地想抓住什麼。
溫時雪依舊隻是看著。
好在在掉下去之前,她伸出右手死死抓住地麵,像條掛麵似的懸在半空。
晃了幾晃暫時穩住身形,林水月鼓起勇氣向下看去。
距離幾十米深的下邊是一方潭水,且不說水下有什麼,單這個高度,摔下去很難不出事。
她膽戰心驚地吞了口口水。
這時,溫時雪緩步來到她跟前。
兩人對上視線。
溫時雪彎眸笑道:“看來,該小心的應該是你。”
“……”
生死攸關,林水月不願再同他扯彆的,苦著張臉低聲詢問:“能拉我一把嗎?”
她清楚已經堅持不了多久,若無人幫忙,她很快就要真成掛麵下鍋了。
溫時雪沒說行或不行,而是先瞥一眼潭水,思量片刻,饒有興趣地開口:“可是下麵似乎很好玩兒,不想試試嗎?”
耳邊輕柔餘音縈繞,仿佛是想勾她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她是瘋了才會覺得下麵好玩。
林水月極其清醒,拚命搖頭反駁。
“不想不想,我會死的。”
因急於脫困,她的嗓門比之前都大,可毫無氣勢,隻有恐懼。
溫時雪一副了然的模樣點點頭。
就在林水月以為他終於要救她時,溫時雪卻沒有拉她,反是右手屈指覆上眉弓,遮住半邊視線,想到了過去。
“我曾遇見一位人偶師,他為保命,將製作人偶的本領傾囊相授。”
回憶結束,他漸漸放下手臂,眸光流轉,眼底泛起溫柔清潤的光。
“所以不用擔心,若你真的死了,我也會把你製成人偶一直放在我身邊,直到去往寧城,如此便不算違約。”
神特麼不算違約!
當初林水月提出與他一起去寧城,是打算走先綁定再攻略的路線,絕不是為了死後被他製成人偶。
她咬緊牙關,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溫時雪歪頭好奇地看她,“害怕嗎?”
廢話,怕才是正常反應吧?
為打斷他毫無意義無休止的提問,林水月在向下看了一眼後,立馬撿起最初的話題。
“先拉我一把,求你了。”
她語氣委婉,態度誠懇,真的隻想活命。
溫時雪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無奈隻有驚恐與活命的欲望。
“好吧。”
他的語氣不知為何會透露出些許失望,“那能告訴我,為什麼關心我嗎?”
太執著了吧。
看來想要他幫忙,隻能找個讓他信服的理由。
有點困難,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因為你很好。”
林水月咬了咬牙,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你很好看,你是我在這世上見過最好看的男子。”
思來想去溫時雪也就這點值得她稱讚,畢竟有時候,臉真的可以讓人短暫地忘記他極度病態的個性。
林水月抬著頭,眼神堅定地與溫時雪對望。
從她毫不避開的視線裡,溫時雪讀出許多情緒,認真、驚恐、無措,唯獨不存在謊言。
不過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淺金色的眸底漸漸浮現疑問,像是鍍上一層灰霧,思緒不知不覺飄遠。
原是因為這副皮囊。
意識很快回籠,看著她的眼睛,溫時雪忍不住笑了一下。
“從未有人說我好看。”倒是有人說他像惡鬼。
他眉眼彎彎,唇邊掛著淺笑,心情看著很好的樣子。
所以她這算是成功了吧?
就在這時,她的手腕忽被溫時雪抓住。
溫時雪雖然沒有第一時刻拉她上來,不過在她手腕施加的力氣卻能夠讓她輕鬆點。
林水月鬆了口氣,安靜等待著被救援,卻不想,結果並非她所預料的那般。
溫時雪遲遲未動。
四麵八方的冷風從石縫擠進,耳邊垂落的烏發肆意揚起,輕輕拂過她的臉頰與眉眼。
林水月迫於無奈地眨眼,被遮擋的視線甫一恢複,便撞見溫時雪深達眼底浮現瘋狂的笑意。
“既喜歡這副皮囊,若是我陪你一起死,是不是就不會害怕了?”
雖是疑問句,可顯然溫時雪不打算給她任何選擇的權利。
“等等!”
聽他說話,林水月早已汗流浹背,為阻止他的進一步行動,她的另一隻手立即按住溫時雪的手,趁此機會努力往上爬。
“我們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