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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她自過她的日子,朝著她的目標前進。
許是那男子看向紀子期的眼神太過不避諱,所以唐大公子在紀子期發覺之前,已經留意到了。
他細細觀察了一下男子身上的衣衫。
唐大公子雖對鋪頭細致運作不熟悉,但身為下一代商行當家人,其眼光卻是早早培養了出來。
這一留心,便立馬察覺到了那男子的不同之處。
他覺得他需要即刻與紀子期談一談。
於是趁著人少的空檔,喚了紀子期到樓下原來的賬房裡。
“子期,你有沒有留意到這三天差不多同一時刻來的,那位富貴公子?”
“日日穿著同一款式,不同顏色的那位?”
唐大公子點點頭,表情嚴肅,“他身上穿的袍子看來普實無華,用的卻是最上等的雲錦緞。
這種錦緞是用特彆喂養的蠶吐出的絲織成,一年最多隻能出產五十匹,都是供給皇族中人使用。
而且還是身份超尊貴的那種才能用得上!
如果流通到市場上,一匹布是真正的千金難求!可以買好幾個咱們這個鋪子了!”
紀子期咋舌,“那他來咱們這種小鋪頭乾啥?”
“我擔心是之前寒服工坊方案的事情泄露了!”
“你是說寒服工坊或其他工坊的勢力糾纏中,牽扯到皇宮中人?”
唐大公子沉重點點頭。
不會吧?紀子期背後一陣發涼。
這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然後略一思索,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不對啊,唐宋!你說那人身上穿的雲錦緞一匹千金難求。
寒服工坊也好,其他工坊也罷,最終求的無非都是財,那點財以我們來看確實不少。
但那人既穿得起雲錦緞,還天天同款不同色,說明這雲錦緞對他來說是很常見的。
若真是缺錢,賣個一兩匹出去,怕是能抵得上那些工坊幾年的收入了。
而且…。”
紀子期猶豫了一下,怕被彆人誤會自作多情,想了想還是直言道:“萬一真是寒服工坊方案引來的,那方案上署的是咱們六人的名字。
他要針對的話,應該是咱們六人才是!可看他神色,貌似,隻是針對我一人而已!
再說真要是為寒服工坊方案的事,哪會明晃晃上門,告訴咱們他們知道那方案是誰出的了,他們對咱們不滿,讓咱們小心點!
這,這有點說不通!”
唐大公子一細想,也覺得紀子期說得有理,“那他為何會針對你?你最近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紀子期兩手一攤,“從去年養病回來,進入棋林學院到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你們在一起!
若發過什麼事,得罪過什麼人,你們也該知道才是!
可我再怎麼想,好像也沒和任何人發生過衝突!
除了花船上和樓九鬥數之事。不過樓九被他祖父禁足在了蘭海,而且樓大當家並非如此不知輕重之人!
就算想對付我,也不會在京城,更不會在皇帝陛下時刻關注著的術數大賽期間動手腳。
所以,會不會是我想多了?”
樓大公子想想從進入棋林學院到現在,大家一直都是老老實實鑽研術數,確實沒發生過什麼大事!
這一來,他也糊塗了。
“不管怎樣,還是小心為上!”
這邊黎淵親自到愫衣坊見過了紀子期之後,對杜峰的怨念更深。
他居然為了一個姿色那麼普通的女子,枉顧掌珠的心意,害得她如此傷心?
黎淵不敢將這件事告訴掌珠,怕她更會被刺激到。
他雖還未娶妻,久在皇宮,還是很理解女人的心思的。
女人若輸給了一個長得漂亮過自己的女人,這心雖有不甘,總有個借口給自己:都是老天和爹娘的錯,誰叫自己沒人家生得漂亮?
隻要有了借口,這心裡的坎慢慢也就過去了。
可若輸給了一個各方麵都不如自己的,那才是真正的意難平,那股執念會一直折磨她,糾纏她,直到老去死去。
所以黎淵見過了紀子期之後,麵上反而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心裡卻想著,這麼平庸的女子,隨手一抓一大把,若他勾勾手指頭,恐怕就會迫不急待地撲上來了。
隻是她是蔣大師的曾外孫女,若進府做個小妾,怕是不能的。
可若要娶她做皇妃,他是千百個不願意的!
為了自家妹妹的幸福,犧牲自己的幸福,這到底劃不劃算,黎淵覺得他還需要再掂量一下!
反正現在正是術數大賽期間,最少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給他思考。
黎淵本來因為不能犧牲自己成全妹妹而有些愧疚的心,便淡了些。
不急,過些時日再說也不遲。
兩三日後,奇怪的男子不再光顧愫衣坊了。
紀子期便將他拋在了腦後。
——
初八這天剛打開門,便有個丫環模樣的人上門來,說是請店裡的人帶著衣衫,專門去宅子裡給她家小姐試上一試。
若是合適的話,十套八套不在話下。
紀子期問道:“請問貴府在何處?”
“城東柳兒巷。”
紀子期一聽,稍一躊躇,直接就想拒絕。
這生意做了些時日,自是對這京城的大街小巷有了些了解。
為何?
她們現在的定位主要是做各官家小姐,名門閨秀。
若不小心被青樓女子或一些外室買去了,估計那些小姐們再也不會幫襯這愫衣坊了。
所以送畫冊的時候很小心,成交的時候也很小心。
即使不能做到百分百萬無一失,也儘可能做到九十九分。
這柳兒巷,卻是一些高門大戶專門養外室的所在。
如果說無意間買了,還說得過去。畢竟開門做生意,人心隔肚皮。
許多外室也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寒門小姐,光從外貌上,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可巴巴跑上前去給人家推銷,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紀子期隻猶豫一陣,便想開口拒絕。
那丫環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遞給紀子期,“我家小姐說,你看看這本畫冊,就會去的了。”
紀子期接過翻開一看,居然是仿製的愫衣坊畫像圖。
最早的以程清吳三多和江嘉桐羅書為模版畫出來的畫像圖。
而且還是仿製的。
紀子期隻想過他們這種模式會被模仿,沒想到圖像冊也會被模仿。
最早期的都已經有模仿的了,新一冊的怕是模仿得更多了!
可是,這仿製的畫像圖有什麼好看的?
她隨意翻了翻,發現有兩幅圖上加了些熟悉的場景。
再一細看,竟然是五月端午那天,與樓九鬥數的場景。
當時在場上之人屈指可數,哪來什麼小姐?
可既然能畫出這場景,肯定是知情人。
紀子期決定去見上一見。
隻是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罷,衣衫卻是絕計不會帶過去的。
她同唐大公子和吳三多交待了一聲,“我去趟柳兒巷,約兩個時辰後回來。”
這是之前約定好的。
六人無論誰離開去哪裡,都說個地址,約定個時間,以防有意外發生。
唐大公子和吳三多也知柳兒巷是何地。
對紀子期的行為雖表疑惑,還是沒有多出聲。
紀子期隨著那丫環上了馬車,小半個時辰後便來到了那柳兒巷。
馬車停在了一處名為秦樓閣的院子門前。
許是因為是溫柔鄉,這裡的宅子從名字到布局都帶有江南水鄉的味道。
進去約一柱香的時間後,丫環伸手敲向了一扇門,“小姐,愫衣坊的人到了!”
“進來吧!”一道熟悉的甜膩的聲音響起。
推開門,一個有著圓圓酒渦嘴角翹起的女子正慵懶地斜躺在床上。
見到紀子期進來,正欲起身。
“甜娘?”紀子期驚道。
怎麼會是她?而且她不是與唐宋二叔攪在一起的嗎?什麼時候會來了京城,做了彆人的外室?
甜娘似是知道她心中疑惑,支開了那丫環後,緩緩道:“這是樓氏商行為容大官人布置的宅子。
七月份的時候,樓氏商行向媽媽付了千金,說要包我兩年。
然後八月初的時候與二爺分開後,便被送來了這京城。
容大官人八月下旬的時候出發去了蘭海,察看靈王府的重建進度。
這幾日就要回了。”
紀子期不知如何接口,隻靜靜等著她往下說。
甜娘繼續道:“前些日子府裡的丫環,不知從哪裡弄來了愫衣坊的畫像冊,說是現下外麵最流行的。
我知道她的心思,想著容大官人快回來了,盼我能好好打扮打扮,討容大官人的歡心!
我本懶得理會,隨手翻了翻,卻發現畫上之人竟是上次在花船上遇到的幾人。
今日叫丫環喚你們過來,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隻是這些日子整日待在這宅子裡,悶得慌,想找個熟人說說話!”
心裡想著若能讓二爺知道死了心也好。
當初知道她被人包了兩年時,二爺當場發了好大的火。
隻是青樓也有青樓的規矩,講究先來後到,何況樓氏商行的勢力,倚紅樓也得罪不起。
甜娘麵上浮起笑,那個多情的人兒,怕是已將她忘了吧。
可她還是想讓他知道自己過得很好的消息,歡好一場,好聚好散。
這種情況下,紀子期也找不到兩人共同的話題,潤潤唇乾巴巴問道:“那容大官人對你好嗎?”
甜娘唇邊帶著一抹嘲諷,“好,好得不得了!容夫人還不時來看看我,問我有沒有缺的,缺的話隨時告訴她!
她一定儘力滿足我的要求!”
這,這什麼情況?
“那個虛情假意的男人,我卻偏不如他的意!”甜娘呸了一聲。
這,有故事要講?
上次在花船的時候,眾人都知這甜娘和容大官人以前肯定發生過什麼事!
雖然心裡好奇,卻沒人敢問。
那現在她是順著甜娘的話往下問呢,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紀子期有些發愁。
甜娘卻自顧自地往下講:“我和容大官人之間的事情,不過就是青樓裡最平常的一出,富家公子信誓旦旦騙了身子又騙了心之後,一走了之的故事。
那時候我十五,他十七,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我是鄉下莊子上的丫環,他是去遊玩的富家少爺。兩人在相處中慢慢生出情愫,經不住引誘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容大官人走之前信誓旦旦一定會派人來接我回去。
可等他走後,我發現懷了身孕直到孩子難產而亡,也未等到他的消息。
後來才知道,他來鄉下玩的那兩個月裡,家中已幫他說了一門好親事,便是現在的容夫人。
容夫人家世好,相貌佳,性情體貼大方。
容大官人很快愛上了她,將我忘了個一乾二淨。
未婚先孕在鄉下是天大的醜事,先前莊子上的人看在容大官人的麵子上,對我還禮有加。
可隨著孩子的死亡,容大官人的婚訊,才知道我不過是被人欺騙玩弄的小丫頭。
那些人便對我不再客氣了。
婦人們當著麵辱罵我,男人們當著麵調戲我。
我忍受不了,但離開了莊子。
當時年紀輕識人不清,很快就被人賣進了青樓。
原本開始還誓死不從,青樓的媽媽對我說:一你已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二你之前難產傷了身子,以後很難有子嗣。
哪個正經人家的男子會娶你?
你若不趁著年輕好好用這張老天賜給你的臉和身子,掙點養老的錢,你將來如何過下去?
我想了許久,日子再苦,我卻不想死。
與其在外麵被人隨便糟蹋,不如收點銀子被人糟蹋,於是一咬牙便應了。
而容大官人這幾年過得春風得意,娶嬌妻,生麟兒,升官發財,人人稱道,可謂順風順水!
早就不記得當年在莊子裡與他訂下約定的我。
若不是上次去天順遇上我,我想他今生今世,也不會記得曾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紀子期小心翼翼道:“既然他現在有心彌補,你又為何……”
“彌補?”甜娘唇邊綻出若有若無的嘲諷,“你可知,他和他的夫人為何現在對我這麼好?”
“因為愧疚?”
“對,沒錯!因為愧疚!
容大官人的一生可謂完美無缺,無論是出生求學交友娶妻,他所做過的事,他所交往的人,無人不對讚賞他的品性高潔!
隻有我,是他這完美的一生中唯一的汙點。
他想洗去這汙點。可若害了我或殺了我,這汙點並不會除去,反而會成一塊更大的汙點。
他很聰明,所以他要求得我的諒解,他要我過得好,這才是他去除汙點的最完美的方式。
容夫人也支持他的想法,因此對我很好,哪怕我要進容府做小妾,她也會答應,甚至會對我更好!
可我偏不能如他們的意。
我的人生毀了,為什麼要成全他們的人生?”
紀子期心中忽然對眼前的女子生出一股敬意。
她貪慕虛榮,她貪圖享受,她怕吃苦,她也愛恨分明!
她更像一個現代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卻有著自己的底線。
這樣的女子,怎麼的也不會讓自己過得太差!斷不會玩尋死覓活的那一套!
對比那些完全依靠男子生存的女子,紀子期反而更欣賞這樣的生活態度。
不過欣賞歸欣賞,兩人始終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若非要引為知己,卻是不大可能的。
人生的境遇很奇怪,有時候互相欣賞的兩個人不一定能成為好友。
有時候互相並不欣賞的兩個人,卻會因為命運的安排而長久地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