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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冬天特彆的冷,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雪,將整個世界裝點得一片瑩白。
此刻已是晚上,一片靜謐。
某處鄉下一間低矮的青磚黃牆屋裡,盧小婉蜷縮在被窩裡,哆哆嗦嗦。
房子不大而且簡陋,隻有簡單的桌椅,和一張床。
不過對於隻住了一個十六歲的小娘子來說,空得有些嚇人。
這個冬天實在太冷了,這幾天尤其冷,冷得睡不著的盧小婉,打算燒點熱水燙燙腳再睡。
她提著油燈,裹緊身上的衣裳,不斷用嘴嗬著手,來到了一處窄小的柴房門外。
柴房裡的柴一半是盧小婉自己砍的,一半是大伯父家送過來的,倒也堆得滿滿的。
但對於父母雙亡孤身一人的盧小婉來說,能省著點用儘量省著用。
因而她已經連續兩晚,就著煮飯後灶裡的餘溫,將冰冷的水溫了一下後,隨意地洗漱完便上了床。
女子大多天生怕冷,盧小婉也不例外。
今日終於受不住的她,決定奢侈一把,燒點熱水來燙腳,好睡個安穩覺。
盧小婉站在柴房門口,正欲伸手推開,忽然聽到裡麵有奇異的聲響。
莫非進了賊?她眉頭微皺。
然後也不知那霎那心裡是如何想的,盧小婉並沒有去隔壁叫醒大伯父大堂兄,而是鬼使神差的,轉身回到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
作為一個年輕的、未曾婚配的單身小娘子,身量不高、外表看起來並不凶狠的盧小婉,身上卻有一股子倔勁。
認定了一件事,便絕不回頭。
比如她說要為爹娘守孝到十七歲,才肯談婚論嫁,這兩年多來,無論有多少媒婆上門,都被拒之門外了。
比如村裡有些個不要臉的無賴漢,見她孤身一人想占便宜的,盧小婉二話不說,直接從廚房裡拎出一把菜刀。
然後用那雙黑漆漆的眸子陰森森地盯著他,嚇的那些有色心沒色膽的,立馬掉頭就走了。
於是盧小婉厲害的名聲便傳了開去,這一來周邊的蒼蠅是少了不少,上門的媒婆也少了。
她本人覺得無所謂,但隔壁的大伯父大伯母一家卻甚是為她擔憂。
大不了絞了頭發做姑子去!盧小婉心中冷哼道。
此時拿著一把菜刀,站在柴門口的盧小婉,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柴門。
門一開,那異常的聲音愈發明顯,呼哧呼哧,像野獸一般,隱約帶著一股血腥味。
盧小婉心想:莫非是那山裡受傷的野獸,不小心跑了進來?
她兩手緊緊握著菜刀,屏住呼吸,慢慢的向那聲音處靠近。
胸腔裡的心臟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黑暗中她的雙眼緊緊的鎖住那聲音來源處,渾身緊繃。
倘若下一刻有黑影從那木材堆中衝出,她手上的菜刀便會毫不猶豫的劈下去。
近了,更近了,血腥味也更濃了。
盧小婉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材,顫抖著輕輕撥開。
呼哧呼哧,喘息聲越來越大,然後一個黑乎乎又毛茸茸的好似野獸的頭,出現在她眼前。
不會是熊瞎子吧?盧小婉慌忙用手捂住嘴,避免驚呼出聲,驚到那頭野獸。
確認有野獸無誤後,盧小婉倒退兩步,打算去找大伯父和大堂哥來幫忙。
轉身的霎那,突然模模糊糊聽到,身後傳來嘶啞難聽的聲音,“水……”
盧小婉的腳頓時僵在了原地。
是她耳朵出了問題,還是這柴房裡另外還藏著個人?
“水……”
陌生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時,盧小婉確定這柴房裡另有人在。
她握緊手中的菜刀,轉過身。
外麵下著雪,雖然已是深夜,卻很光亮。
那光通過柴房的小窗子射進來,盧小婉能隱約看到那頭野獸動了動,柴火從它身邊散開,露出半個身形。
然後她看到一樣貌似手的東西,無力抬起又放下,喚“水”的呻吟聲又響起了。
難道竟是個受傷的人?
盧小婉奔到柴房外,取了油燈,大著膽子靠近了那團黑乎乎似人似獸的物體。
一張滿是大胡子的臉顯現了油燈下,那人此刻眉頭緊鎖,雙眼緊閉,露出痛苦的神情。
一手按在左肩上,一手搭在柴堆上,呈半昏迷的狀態。
身上的衣衫顏色偏深,看不到具體的傷口,隻能看到凝固在粗壯手指縫間的血塊。
不得不說盧小婉是個膽子頗大的小娘子,她隻猶豫了片刻,便去廚房端了一碗水,送到了男子唇邊。
咕嚕咕嚕,也許是渴得厲害了,那男子半昏迷狀態下,一碗水居然很快見了底。
水是傍晚時分從井裡打上來的,現已帶著寒涼,在這冬日的夜裡喝下去後,那男子渾身抖個不停。
這麼冷的天,要是在這裡就這樣睡上一夜,明早恐怕就凍死了。
盧小婉心裡歎息一聲:算了,好人做到底!
她回到屋子裡,將自己蓋的棉被拿了過來,搭在男子身上。
默默念道:我能力有限,隻能幫你到這了,能不能活下來,看你的造化了!
這一來回折騰,身子暖和了些,盧小婉放棄了燒水的念頭,回了屋子裡。
家裡總共兩張被子,一張墊在木床上,一張便是剛剛拿去給那個男子的,平時她睡覺時蓋的被子。
現在隻剩一張了,盧小婉將墊在床上的被子卷起,衣衫也未除,鑽了進去。
雖說現在那男子是受傷狀態,盧小婉還是覺得多個心眼好些。
迷迷糊糊的,竟又睡了一覺。
早上是被雞叫聲吵醒的,家裡養了幾隻母雞,一隻公雞,每天很儘責的,一到點就開始啼叫。
幾隻母雞每天還會下幾個蛋,盧小婉舍不得吃,攢下來去換幾個銅板。
躺在床上的盧小婉,正在盤算著已經存了多少個雞蛋時,忽然想起了柴房裡受傷的男子。
她猛的從床上溜下來,奔到了柴房裡。
呼哧呼哧的聲音如同昨晚一樣響起,盧小婉放下了心。
看來還活著!
然後又有些鬨心了,那人來路不明,又受了傷,萬一是壞人怎麼辦?
她該叫醒他讓他走嗎?
讓他在柴房裡呆了一個晚上,給了他水喝,還將自己僅有的棉被讓給了他,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盧小婉走上前,撿了根木材輕輕推動他,“喂,喂!”
那男子紋絲不動。
“喂,醒醒!”盧小婉手下加大了力,聲音也提高了。
那男子動了動,好似要醒過來的樣子,輕輕嗯了聲後,沒了反應。
“喂,你該離去了!”盧小婉大聲道。
那男子終於又動了動,喉嚨裡發出了難聽的聲音,“餓,好餓……”
然後任憑盧小婉手中的木棍怎麼推他戳他,再也沒有了動靜。
若不是那呼哧呼哧的呼吸聲還在,盧小婉真以為他會不會是掛掉了。
她叉著腰,瞪著那緊閉雙眼,也不知是熟睡還是昏迷中的男子許久,最後無奈地轉身離去。
在她離開前順手掩上柴門的一霎那,躺在柴火堆中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看著那門,神情晦暗難明。
廚房裡,盧小婉將幾個半硬的窩窩頭,用水煮開後放了點鹽,端到了柴房裡。
原本熟睡的男子,好似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在盧小婉靠近的時候,喉嚨上下滑動,緩緩睜開了眼。
那盯著盧小婉碗中食物的眼神,綠油油的發著光,像黑暗中的野獸,嚇了她一大跳。
盧小婉猶豫地將碗往前一遞,男子快速接過,顧不得燙,三兩下倒入了口中。
盧小婉的嘴,從男子接過碗的那一刻,就沒合攏過。
在她一眨眼的功夫,男子喝光了碗裡所有的食物後,更是驚得發不出聲音。
男子喝完後咂巴砸吧嘴,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也不說話,直接將碗遞給了盧小婉。
一雙眸子黑黝黝的,看著她的神情,有些嚇人。
盧小婉下意識地接過碗,神情還有些呆愣。
然後感覺對麵的男子,滿臉的大胡子好像抖動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
她站起身,聲音平靜,“這位壯士,小女家中貧寒,沒有過多的口糧來招待壯士,壯士歇息過後,就請離去吧。”
男子垂著頭,看不輕清眼裡的情緒,許久沒有出聲。
就在盧小婉想再次開口趕人的時候,那男子突然道:“傷!”
然後用手指了指自己左邊的肩膀。
傷口沒有包紮,也沒有清洗,衣衫破爛處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
盧小婉胃中一陣翻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離開了柴房。
而後在廚房燒開水的盧小婉,暗中責罵自己的心軟:凍了幾個晚上都舍不得燒開水讓自己燙個腳,現在居然要燒來給那個陌生男子清洗傷口!等他包紮好傷口後,一定要讓他走!
盧小婉備好了乾淨的布、剪刀、還有開水,送到那男子麵前後便離去了。
估摸著約一個時辰左右,盧小婉進了柴房,那男子果然已經一切打理妥當。
她再次開了口,“這位壯士,小女家中不便久留外客,壯士傷口現已處理妥當,就請離去吧。”
“累了。”男子閉上眼,躺在柴火上翻個身,背對著盧小婉,就此不再言語。
盧小婉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意思?累了,所以要休息了?
問題是這是她家的柴房,他憑什麼累了就休息?這是要賴上她的意思嗎?
盧小婉氣得胸脯不斷起伏,恨不得拿木棍,在那人身上戳兩個洞。
好聲好氣的跟他說當聽不到是吧?讓你見見本姑娘的厲害!
盧小婉轉身奔到廚房裡,拎起那把菜刀,回到了柴房。
男子不知何平躺在柴火堆上,胸膛有節奏的起伏,呼哧呼哧的聲音平緩了不少,好似已進入了睡眠狀態。
盧小婉拿來菜刀,本來也隻是想嚇唬嚇唬他,讓他儘快離開。
可男子現在一副熟睡的模樣,怕是拿菜刀砍在他身上,也沒反應的樣子,反讓盧小婉不知如何是好。
她盯著他許久,見他一動不動,無奈之下跺跺腳,離開了柴房。
這一次男子並沒有睜開眼,然而麵上胡須抖動的幅度,可以判斷出他剛剛在微笑。
他就這樣死皮賴臉地留了下來。
也許是看在他受傷的份上,也許是出於其他的緣故,也許是不想整出更多的麻煩。
盧小婉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將這個男子的事情,告訴自己的大伯父和大堂兄。
她反而將家裡幾隻母雞每天下的蛋,勻了一個出來,專門煮給那男子吃,隻盼他快些好了之後,儘早離去。
大約半個月後,有天早上盧小婉推開柴房門的時候,發現那男子已經不在了。
她暗暗鬆了口氣,將被子抱走拆開,用井水洗了三遍,晾在了院子裡。
沒有了那男子在,盧小婉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了不少,為了慶祝,她特意煮了一碗很久沒吃過的雞蛋花。
雞蛋的清香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盧小婉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動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難道是隔壁的大伯父一家嗎?
盧小婉帶著疑惑起身開了門,卻見到她以為一大早已離去的大胡子男子,正麵色沉沉地站在門外。
黑黝黝的眸子盯著她,有些不鬱。
盧小婉第一個反應便是想關上門,那男子卻已伸出大掌抵在了門上。
“壯士,你身上傷口既已痊癒,就請離去吧。”
那男子也不說話,隻微微側開身子,下巴朝院子裡一揚。
盧小婉順著他下巴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頭肥大的野豬正躺在她的院子裡,一動也不動。
“這是什麼意思?”盧小婉疑惑道。
“食宿費。”男子道。
“以前的還是以後的?”盧小婉反應迅速。
男子麵上胡須又好似抖動了一下,“以前。”
盧小婉麵上微熱,一時不知是該說什麼。
短暫的沉默後,男子道:“餓了。”
然後趁著盧小晚微楞的瞬間,推開門從她身邊擠了進去。
見到桌上盛著雞蛋湯的碗,嘴角翹起,以為是專門留給他的,當下毫不客氣端起來,兩三下倒進了肚子裡。
“那是……”我的晚飯幾個字還沒說出口,那碗雞蛋湯已不見了蹤影。
再說已無用,盧小婉暗中翻個白眼,閉上了嘴。
一碗雞蛋花自然無法滿足男子的胃,他轉身對著盧小婉道:“還吃。”
看在那頭野豬的份上,盧小婉二話不說,將家裡僅剩的麵粉取出,和成麵做成麵條,煮了兩大碗。
她隻吃了半碗,剩下的一碗半全進了那男子的肚子。
“壯士,”盧小婉道:“你蓋的那張被子,今日小女以為你已經走了,洗了晾在外麵還沒乾,家裡隻剩下一張了。”
對麵的男子盯著她看了兩眼,突然道:“杜雷!”
杜雷?盧小婉皺皺眉,乾嘛突然告訴她名字,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杜雷說完這兩個字後,仍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似乎在說: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你不是應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盧小婉被他看得心裡無端發毛。
正想著如何讓杜雷快點離去時,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拍門聲:“小婉!”
是大伯母!
盧小婉猛地一驚,要是被大伯母看到院子裡的野豬,還有這個大胡子男人,隻怕要糟!
她連忙起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用嘴型道:“我大伯母!”
小婉啊,原來她叫小婉!杜雷看著麵前剛剛吃完麵的碗,伸出手指細細摩挲著那碗的邊緣,嘴角輕微勾起,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盧小婉看得心裡突突直跳,外麵婦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她邊應道邊走了出去,“大伯母,這麼夜了有什麼事嗎?”
門外婦人的聲音蒼老且溫和,“有兩日未曾過來看看你了。今晚包了餃子,你大伯讓我給你送些過來。”
盧小婉接過餃子,“大伯母,天色不早了,天氣又冷,小婉就不留您了。您先回去,小婉明日一早過去看您和大伯。”
婦人也沒多想,道了聲早點休息就離開了。
盧小婉端著餃子回來的時候,發現杜雷已經不在了,桌子上原本剛剛一人一個用來吃麵的碗,隻剩下了一個。
這碗難道長了腳不見了?盧小婉疑惑的到處找來找去,確定找不到時,才肯定那碗真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