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 01(2 / 2)

解霜雨 眠風 8037 字 2024-05-31

曲疏月來倫敦前,馮幼圓曾專門請她吃飯,再三地拜托她照顧且惠。

一開始她還有點猶豫的,畢竟現在國內是淩晨兩點,也許幼圓已經睡下了。

但一刷新朋友圈,莊新華在三分鐘前剛po了一張合照,馮幼圓一襲高定裙,肩上一條水貂披肩,被一幫名媛們簇擁著,站在C位上笑意盈盈。

華燈照耀下,她脖子上那圈寶格麗白金紅寶石項鏈散發濃鬱豔麗的光彩。

曲疏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作派。白天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到了晚上,個個精神得像一隻夜遊鬼。

連續打了三遍以後,馮幼圓的聲音混在嘈雜的背景音裡傳來:“你好啊疏月。”

顯然她喝了不少。曲疏月這麼猜想著,也大聲回她:“是我。幼圓,跟你說件要緊事。”

聽她的語氣很嚴肅,幼圓舉著手機撥開人群出來,走到靜謐的後院裡。

室外沒有暖氣,馮幼圓緊了緊身上的披肩。她說:“嗯,我在聽。疏月,什麼事要告訴我?”

曲疏月說:“是且惠。今天放學路上,她暈倒了,情況不是太好。”

馮幼圓嘖的一聲,像是早就料到會出事情,短暫地閉了閉眼。過了幾秒鐘,她問:“嚴重嗎?她現在人在哪裡?”

“在醫院檢查過,是低血糖。且惠已經回家了,現在正在休息,你也不用太擔心。”曲疏月安慰著她,用輕鬆的口氣開玩笑:“你知道英國的醫療服務體係,隻要死不了人那就是回家等著,等安排上檢查病已經快好了。哪怕疼得要命,也隻不過給你開點撲熱息痛。”

馮幼圓已經聽不進這樣的冷笑話。

她心不在焉地笑一下:“辛苦你照顧且惠了,我這兩天會去一趟。”

“身體倒還次要,主要我看她精神不好。”曲疏月也沒再多講,隻是說:“當然了,你能過來是最好的。”

起碼在國內的時候,疏月幾次見到且惠,她都是一副笑模樣。

“我知道了。還是要謝謝你。”

她握著手機,提起寬大的緞麵裙擺,回到沁著香霧的大廳。

料峭的春夜絲毫妨礙不了公子哥兒們作樂的決心。

農曆新年過去不久,他們終於不必守在父母們麵前裝乖,每天對著各式各樣、身份或高或低的長輩,在推杯換盞間,扮良好教養的模樣。

耀眼的水晶燈下,大廳正中用香檳杯堆砌起的高塔,金黃色的液體自上而下地流瀉。

零星的月光從外簷的菱花隔扇裡照進來,捎過碧闌畫棟,落在屏前一雙齊人高的景泰藍瓷瓶上。

絞著金絲的屏風旁,兩個戲曲學院精研昆腔的小姑娘,抱著琵琶細細唱來。

她們功力深厚,又兼具一把天生的好嗓音,把一折《驚夢》唱得餘音繞梁。

馮幼圓本是最鐘意賞這些的,但此時此刻也沒精神聽了。

她拿起剛才扔在沙發上的手包,匆匆朝莊新華:“喂,我先走了。”

莊新華一把拉住她:“那麼急乾嘛?還有酒沒喝完呢。”

“不喝了。”馮幼圓把手機放進包裡,翻了翻東西:“我得早點回家收拾,提前一天去英國。”

一旁的沈棠因看情勢不大對,馮小姐不是這樣急三火四的個性,彆是有突發狀況。

她坐在她小叔沈宗良身邊,舉了舉手裡的勃艮第杯:“幼圓,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不知怎麼的,原先沸反盈天的動靜忽然停下來,眾人都側耳聽著。

而馮幼圓的音量不減,高聲應了句:“我要去一趟牛津,且惠她病得厲害。”

“錚”的突兀一聲。唱曲的女孩子手中的琵琶斷了弦。

隔了銅香爐中嫋嫋飄出的煙,莊新華看見坐在對麵的沈宗良,眉心短暫卻分明地微蹙了一下。

一抹不屬於這個男人的軟弱和心痛,飛快地從他溫潤深沉的臉龐劃過,轉瞬就不見了。

讓人疑心是否看錯。

提到這個名字,連沈棠因也忍不住去瞧她叔叔。

隻見他雙目合攏了,腿交疊搭著,背靠在一把烏木玫瑰椅上,仿佛沒有聽見。

一開口,卻是對著那兩個女孩子的。沈宗良淡道:“太晚了,你們先回學校。”

因撥斷弦而戰戰兢兢,生怕被斥責的姑娘們,此刻鬆了一口氣。她們抱著琵琶欠身,嗓音止不住地發抖:“謝謝沈總。”

沈宗良微一頷首,表情仍沒什麼變化:“去吧,司機在門口等著。”

馮幼圓攥緊了手裡的包,包身鑲嵌的粒粒碎鑽刻進掌心的紋路,硌得她有點疼。

她在暗中等著沈宗良的反應。怎麼說也好了一場,還以為他無論如何會關懷一句,沒想到張嘴竟是管彆人的死活。

幼圓動了動上嘴唇,小聲嘁了一句,大力扯過莊新華:“你也彆喝了,送我回家。”

莊新華眼神迷離著,站起來:“不是,你出門不帶司機啊?”

“沒有!我們這麼苦的命,哪裡有人管啊?不就隻能賴上你。”

馮幼圓心裡懼怕沈宗良,當麵不敢怎麼樣,隻好借酒裝瘋。

雖然莊公子灌足了黃湯,但還沒糊塗到那份上,聽馮幼圓講話怪裡怪氣,還沒吹風就醒了酒。

他大力搓了搓臉,拉著馮幼圓出來,離了那個喧囂吵嚷的是非地,快步走到車邊。

莊新華打開車門把她塞進後座,自己也坐了上去。他大聲吩咐司機:“開車。”

一轉頭,又喪聲歪氣地衝馮幼圓說教:“你有毛病啊?當著那麼多人說那些,得罪了沈宗良你好過是吧?嚇都會被你嚇死。再說了,且惠和他的官司,誰不知道是且惠丟下他走了,你還不高興上了。”

“就說你們男人是天生的盟友,什麼時候都免不了互相共情。”馮幼圓和他爭辯:“且惠的苦衷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也知道,可那又怎麼樣呢?”莊新華頂著頭疼和她擺事實:“你告訴我,他們又能怎麼樣!”

她心裡明白是這麼個道理,也說不出個因由來反駁他,隻低頭不說話。

莊新華從身上拿出一張卡:“眼下老頭兒正在考察期,防我跟防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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