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霜雨》全本免費閱讀
午後雲淡光薄,且惠手裡搖著枝綠葉,在他身後慢慢走。
沈宗良聽著草叢窸窣,有意放緩了腳步,但還是不見她追上來。
這姑娘走路也是夠慢的。他這麼想著,回頭看了一眼她。
哪知道人根本沒動,就那麼定在一棵樹下,仰著頭,附庸風雅地賞花呢。
沈宗良倒了幾步回去,站到她身後:“在看什麼?”
且惠指了指頭上,答非所問:“想不到這裡居然有。”
沈宗良對花知之甚少,唯一的交流就是吩咐秘書,定時送一束給他母親。
他嘖了一聲:“也不很香,怪藍的。”
對於這麼奇怪的形容,且惠好容易才忍住沒笑,她說:“它就叫藍楹花樹啊。”
說完,她轉過頭衝他提要求:“麻煩你,幫我摘一枝下來好嗎?”
沈宗良目測了一下距離:“眼前就有,你自己摘不到嗎?”
且惠托起他的手腕,懇求的口氣:“這枝不好,我想要那一大叢,可不可以?”
“那得爬樹上去!你有那麼喜歡嗎?就非它不可了?”
她雙手合十,很虔誠地點頭:“是的,我有。”
沈宗良垂眸看她一眼,有些無奈的,扶穩了樹乾就往上爬。
這都小時候乾的事兒了,長久不練,他還真有點怕跌份子。
因此,在上樹之前,沈宗良胸前很明顯一道起落的脈息,像在醞釀什麼。
那個使喚他的人,很有良心地在樹下喊:“小心啊。”
沈宗良沒法子,就近掰下一大團,丟下去。
且惠從草坪上撿起來,喜滋滋的:“就是這個,謝謝小叔叔!”
他順利落下來,拍了拍掌心裡的花粉,陰陽怪氣:“沒事,大侄女高興就好。”
可人家的眼睛一直在花枝上,根本就沒聽見,就連謝謝也是不怎麼走心的。
沈宗良覷著她笑出的兩點梨渦,盛著小女孩獨有的稚氣和純真。
他也沒有忍住,帶著氣哼笑了一聲,拉過她的手腕:“走了。”
且惠被他帶著往前走,這才想起來問:“剛才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裡太大,我怕你走丟,”沈宗良停頓了一下,“畢竟是我帶你出來的。”
且惠說:“不會,我記得回去的路。”
“噢,是嗎?”他忽然停了下來,鬆開她:“那你指個路。”
且惠站在遠處,手掌搭在眉骨處望了望,胡亂一戳:“呃,那邊。”
“跟上我,走快點。”
沈宗良重新拉過她,大步流星的,朝另外一邊走去。
“......”
他們到的時候,大家夥兒都已經玩累了,三三兩兩地坐在傘下。
反應最激烈的當屬楊雨濛,她是第一個看到的。
沈棠因還在和莊齊說話,她拍著桌子就站起來了,低低罵了一句。
且惠抬頭的瞬間,看見數不清的目光從前方投來,落在她被沈宗良握著的手腕上。
她趕緊掙了下,又恢複了拘謹模樣,小心翼翼叫了句沈總。
沈宗良倒是一臉的坦蕩,冷淡地鬆開她,總算能撂了差事的樣子。
他麵無表情地揚了揚下巴:“好了,去玩兒你的吧。”
“嗯,謝謝你幫我摘花。”
且惠感激地點了下頭,懷裡抱著她的戰利品,飛快地走到幼圓身邊。
好事的人太多,都伸長了耳朵聽她們說什麼,馮幼圓對這些心思了如指掌。
但這是且惠的事,不管對方是不是沈宗良,她都沒義務要分享。
所以她什麼也不問,隻是接過且惠的花:“好漂亮,回家插起來。”
且惠擰開瓶水喝了一口:“是啊,就用那個白釉瓶插好了。”
“嗯,一會兒回去,就這麼辦。”
等著聽八卦的人撲了個空,心裡腹誹這姐倆兒嘴真嚴。
楊雨濛氣得牙根癢癢:“棠因,我說什麼來著?人鐘小姐有的是手段。”
沈棠因環視一圈:“彆胡說了,也不怕人看笑話。”
這時,一個服務生端來一份沙拉,位置太窄,不小心碰到了楊雨濛肩膀。
她當場就炸了:“你乾什麼?這麼不小心!”
服務生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楊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楊雨濛不依不饒地說:“不是故意的你就可以弄臟我衣服嗎?”
“這好像也沒有弄臟吧?有必要大呼小叫的嗎?”
馮幼圓撇了一眼她的白色針織衫,很看不慣地說。
楊雨濛回頭,狠狠刮了她們兩個一眼:“又關你什麼事啊?”
那一下子,且惠目睹了她眼裡蹦出的凶光,確定她是衝自己來的。
楊雨濛的眼神盯死了她,長久的敵對之下,也隻看得見她眸中的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