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2 / 2)

解霜雨 眠風 6181 字 2024-06-15

且惠伸出皙白的指尖,抹著薄薄一層青色的杯口,“這位郭老板是個文人?”

他失笑,“你怎麼看出來的?”

如果不提,很少有人會認為郭子遇是個學院派,他太混不吝了。

包括郭自己,也從不說自己祖上是做什麼的。

且惠凝著眉想了想,“一種感覺,他身上有中國式學者的搖擺感。”

也可能因為,雖然他做著討好沈宗良的事,但腰杆始終挺得筆筆直。

這種知識分子的擰巴,放在當今的景觀社會裡,十分融洽。

沈宗良失笑,“哪有你這麼誇人的?不倫不類,聽著一點不像好話。”

“我又不是誇,不過直觀陳述而已,”且惠又問,“他姓郭?”

他淡淡點頭,“嗯,你想到誰?”

且惠想到的,是不應該在此時此刻提起,曾經很風光,後半生過得如履薄冰的老者。

她低頭,隻說:“一個逝世很久的社會賢達,不提也罷。”

說起來又是無儘的傷感。

沈宗良舉著杯盞,直接點出她心中所想,“是覺得他與你父親遭遇相近?”

他總能看穿她全部的心事,每一次且惠坐在他的麵前,就感覺自己是透明的。

且惠輕輕地嗯一聲,“所以啊,我不想說了。”

他不可置否地笑一下,“一個人在名利場中的地位,完全取決於他的用處。進了這個地方,就沒有誰能活在權力真空裡。我也一樣,哪一日沈家站錯了隊,變得無用武之地,也會被輕易地丟棄掉。也許很殘酷,但這就是遊戲規則。”

沈宗良微眯著眼,月色在他的瞳孔裡映出個倒影,泛著冷茶色。

和他說話時的神情如出一轍,冷靜、理智又犀利。

左看右看,都有一種世事皆洞明的性感。

在親眼目睹過幼年家中的傾覆,從高岸走到低穀後,且惠對這句話有極深刻的體會。

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竭儘所能也挽不住這艘巨輪的覆滅。

且惠不想再聊這麼沉重的話題了,免得辜負良夜。

她笑著和他碰了下杯,“不會的,我祝沈總富貴百年。”

獨院深影裡,沈宗良把不住想笑,為她幼稚的、一廂情願的浪漫主義。

他眉眼冷靜自持,“好,那就借你吉言。”

且惠半真半假地說:“嗯,沈總要一直很有錢,我半夜才有餛飩吃。”

“出息,就為了一碗餛飩,真值當!”沈宗良笑罵道。

“民以食為天嘛。”

正說著,郭子遇端了托盤過來,“剛出鍋的,您嘗嘗。”

且惠取過勺子,說聲謝謝,“好香呀。”

看她等不及往嘴裡送,沈宗良攔了一下,“那也慢點吃,太燙。”

他從且惠手裡奪過勺子,在青色高腳瓷碗裡攪動幾下。

白煙模糊了他的麵容,且惠木木地看著,彎了的唇角僵刻在臉上。

一個人身上超出預期的部分,往往有著難以言說的吸引力。

且惠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他這個樣子。

等到餛飩涼的差不多了。沈宗良推過去,“吃吧。”

“嗯。”且惠舀了一個吃,才發現隻端了她這一碗,“沒有做你的嗎?”

他單手撐在桌上,“我沒有睡前吃宵夜的習慣,不消化。”

近來集團事多,沈宗良盯著和德方合作的船舶項目,幾乎天天熬大夜。

一來,德文這塊他是個二把刀,隻能對比著譯後件去看,費時費力。

再來就是,他是念商科的,於重工技術上較為生疏,隻好加緊攻關。

連董事長都提議,具體落地這方麵完全可以交給技術部門,畢竟那幫老少工程師們才是吃這碗飯的。

但沈宗良覺得不妥,笑著婉拒了。

他說他是負責人,總不能次次聽彙報都一頭霧水,叫人看笑話不說,誤了事就不妙了。

接連一個月下來,每次技術部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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