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汐覺得自己根本在沒有撒嬌,卻心知擺在麵前的機會千載難逢,無表情也是一秒鐘,抬起頭後,那張看起來很會裝乖的一張臉又有笑了:“我進來的話,你不會一紙律師函告我私闖民宅的哦?”
容伽禮不鹹不淡地反問,“你還怕被告?”
“怕倒不怕,就是理論上說我到底也算是個明星,要是被公開處刑……難免顏麵無存。”路汐半真半假的開玩笑,眼尾餘光悄然聲息地落在了容伽禮身上。
橘黃色的落日餘暉仿若將兩人麵對麵的所在之處切割成一道筆直的線,她望著容伽禮那張臉,眉眼本就標致,被光暈一襯,看起來仿若高貴而神聖誰也觸碰不到。
隨後,路汐心底蓄著兩三分的勇氣,抬指輕輕推開了那道精致的鐵藝側門。
*
跟著容伽禮往這棟高山環繞的私人彆墅走,她守著客人該有的非禮勿視規矩,沒有到處窺探什麼,穿過入口高高的弧形白牆,很快路汐就站定在了像是畫廊空間的玄關處。
四下安靜得仿佛沒人。
不說點什麼,光站著就更格格不入,路汐企圖找話題:“聖心沒在家嗎?”
“沒有。”容伽禮淡聲。
“真不巧,她去哪了?”
“你是來找誰?”猝不及防間,容伽禮走向廚房的步伐一頓,側首漫不經心地問,險些讓逐步跟在後麵的路汐撞上,額頭無意中在他很有質感的黑綢襯衫磨蹭了下,離得近,連那股冷冽沉水的香味也入了呼吸。
路汐腦子裡第一反應是這氣息堪比薄荷提神,隨即觸及到容伽禮眼神,就更提神了,條件反射似的蜷著白細指節揉了揉額頭,給自己找補:“我想想,嗯,一句真話和一句假話,容總想先聽哪個?”
她想容伽禮態度如此冷淡,想必是哪句都沒閒心聽的。
顯然猜中。
容伽禮果真沒興趣,緩步走到明亮寬敞的廚房,打開冷飲冰箱,忽略過平時容聖心囤的一堆碳酸飲料,骨廓勻淨的手指拿出玻璃瓶質的純淨水,遞給她。
路汐怔了下,才意識到自己厚著臉皮進來是討口水喝的。
她的手垂著,捉摸不準接了這純淨水,下一秒是不是就要被容伽禮下逐客令了,於是小聲地說:“我擰不開呀。”
容伽禮瞥向她,眼眸黑而沉靜,語調亦是如此:“又在撒嬌?”
路汐審時度勢一番,比起被逐出去,就當她在撒嬌吧。
純淨水是擰開了。
被容伽禮兩指輕易搞定,舉止也足夠紳士風度地重新遞過來。
她當下沒借口能拒絕,隻好自然地伸手接,垂眼小口抿了一下,隻是沾了點兒唇,再次抬頭看向容伽禮時,雖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卻好在沒說話。
路汐往後退小半步,腰肢抵在黑色天然紋絡大理石島台前,微微笑著說:“渴是解了,但是我丟了東西。”
這話帶有很大歧義,容伽禮卻無動於衷:“路小姐的搭訕方式倒是讓人大開眼界。”
路汐真沒那意思,又時刻謹記是在他的地盤,忤逆不得,索性豁出去輕聲說:“那你當我在撒嬌好了。”
反正這招目前來看效果甚好。
果然容伽禮俊美麵容的神色未變,但對她此番不請自來的態度緩和了些。
路汐眼眸不留痕跡地在這棟彆墅客廳尋覓了一圈小胖橘的毛茸茸蹤影,也不知躲哪兒了,並沒有看到,她猶疑了幾秒,麵對容伽禮的審視,話慢了一些,“你有沒有看到個黃橘色,一團的……”
“田園橘貓?”他顯然是見到了,溢出薄唇的語調波瀾不驚。
確實是這品種,路汐點頭:“對。”
未了,有一絲絲尷尬地問:“你看見它啦?”
容伽禮更顯然是知道她一早就在彆墅外圍抱著隻貓徘徊不定,後而躲在側門是為了什麼,先前現身未戳穿擺了,如今看路汐終於按捺不住主動提,隻是點醒:“監控。”
路汐是忘了以容伽禮的身份,住處怕是十步一個隱蔽的監控,她抬手不經意地揉了下熱起來的耳朵尖,故作不尷尬又問,“那你有沒看到一個粉嫩的,很硬的東西?”
氣氛逐漸詭異靜了下來,容伽禮用眼神回視她。
路汐莫名其妙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微妙侵略性,腦子空白了瞬,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話像極了是在對他進行一場毫無羞恥之心的性騷擾。
啞口無言間。
“怎麼不繼續往下說了?”容伽禮居高臨下,光是身形就極具壓迫力。
路汐纖細腰肢早已貼近島台,避無可避,說:“你知道我指什麼的。”
“指什麼?”容伽禮請教她說明白。
路汐心知分手後的男女最忌諱論起這方麵的敏感話題,怎麼回答都是個錯誤。而麵對容伽禮這般看似溫和卻骨子裡透著咄咄逼人的姿態,她那點兒羞恥心也逐漸讓自個掐死了,語氣輕,且柔柔地說:“容總,我們光天化日之下不如聊點健康的話題?”
“聊那隻貓還不夠健康?”容伽禮到臨頭,卻裝模作樣得比誰都正人君子,然後淡淡暗指她:“相隔七年路小姐確實長大了,想的也多。”
路汐咬緊唇齒,險些就沒忍住。
怪她。
都怪她好端端要沒話找話的,扯這些。
反觀容伽禮目光淡定自若落在她唇上一瞬,原本路汐的唇就淺,如今花了些力氣去咬,仿若再深一點就會破,他移開那抹淡紅,瞥向客廳沙發區域:“你找的不速之客在那。”
路汐循著他發慈悲的指引,倏然轉頭看過去,直直對視上了探出腦袋的小胖橘那無所畏懼的貓眼。
小胖橘躲在了煙粉色單人沙發後方,被懸在手扶的精致寬大毯子遮掩住了,這兒應是容聖心平時看書的地方,她進來時沒注意看。
路汐走過去,彎腰將依舊掛在它身上的粉色物件取下。
指尖攥著冷硬外殼的觸感,心裡沒底,猶豫了秒後,才原地折回,對容伽禮說:“你能把手機給我一下嗎?”
容伽禮姿態放鬆地靠在島台邊上,抬眼看向她。
路汐伸出白皙的手討要,僵在半空中不肯收回,話音慢吞吞說:“就當我是撒嬌了。”
…
…
成功拿到那部藍得像是海灘顏色的手機後,路汐微微側過身,指尖嫻熟地將手機殼套上,見兩者完美契合,剛要鬆口氣,忽地聽到容伽禮出言挑破了她企圖粉飾的一切:“為什麼要去買下它。”
路汐緊閉唇齒,垂眼落在指間手機背後的粉嫩貓貓頭上不知在想什麼,又或者是說不敢在容伽禮麵前,去承認為何淩晨五點在聖日耳曼大街尋了一路這個手機殼。
法國那次去酒店認錯的時機已過。
她如今既不能出賣容聖心,表露出已知容伽禮的視覺障礙問題,又沒辦法裝作聽不懂,隻能遞還回去時,借用了古著店那位店員的話說:“因為你跟它很有緣分。”
“緣分?”
容伽禮接過手機,聽了有意思。
他修長骨感的手指無論是把玩什麼物品,都不及自身精致一分,那粉嫩色倒也不顯得過於違和,路汐卷翹眼睫下的視線是跟著容伽禮手晃的,遊神了幾秒後,才低聲說:“我該走了。”
容伽禮倒是沒攔阻,低緩的語調透著弦外之音:“路小姐沒落下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