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絡腮胡濃密而蓬亂，幾乎覆蓋了整個下巴，讓人很難看清他的五官。除此之外，他的左臉上還多了一塊緋紅的胎記，右頰處則點綴著幾顆形狀奇特的痣。
若不是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謝如歸差點就認不出，這個滿臉胡子、容貌大變的男人，竟然就是初雲驍。
如今這模樣，還能被城門侍衛認出來才奇怪！
他們仨簡單換上了農戶的裝扮，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朝京城的北門進發。
還未到城門口，他們就看到一條長長的隊伍，像蜿蜒的巨龍般延伸到看不見的儘頭。城外來的普通人們背著沉重的行囊，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焦慮。
“怎麼人這麼多？”小石頭踮起腳尖，試圖看清前方的情況。
“看來這次盤查比我們想象得更為嚴格，大家注意隨機應變。”
謝如歸咬了咬嘴唇，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等了將近兩個時辰，他們總算挪到了隊伍前列。隻見城門關卡處站著三位守衛，一人在前負責比對畫像，兩人在後輪流負責檢查文書。
隻有三人當值，怪不得整個流程如此之慢。
輪到他們時，一個彪型大漢攔下了他們，上下打量著他們仨人。他那眼神在轉到謝如歸時，變得色眯眯的，讓謝如歸感到渾身不舒服，往初雲驍身後縮了縮。
初雲驍換上一副殷勤的笑容，將通關文書遞了上去，“守衛大哥，這是我的經商文書。”
那守衛一邊讀著文書上的內容，一邊斜睨著他們，“若木村來的？”
“是，家裡養了點雞，這不打算到京城來賣，換點銀錢。”初雲驍答道。
那守衛用下巴指向謝如歸和小石頭，“這倆是？”
初雲驍：“是我家娘子和我那倒黴孩子。”
守衛繞過初雲驍，走到謝如歸麵前，伸手想要摘她的兜帽。謝如歸立刻往後一閃，躲過了他的手。
“你，把帽子和麵紗摘下來，讓我好好瞧瞧。”
初雲驍馬上擋在謝如歸麵前，露出討好的笑容道：“這我大哥，我家娘子少時等了天花，臉上留了不少疤，怕嚇著人。您就通融通融，讓我們進城吧。”
“你這小子囉嗦什麼？”守衛不耐煩地嗬斥，“我讓你摘就摘！再廢話，小心我把你們一家都扔出去！”
眼看這守衛的大嗓門就要引起其他守衛的注意，謝如歸自動將兜帽摘了，將臉露了出來。
雖然臉上帶著些許痣和痘坑，以及一些風塵仆仆的痕跡，整張臉的五官卻依舊豔麗奪人。這守衛何曾見過這麼美的人兒，還跟著這麼一個軟腳蝦一般的農戶，真是可惜了。
他眼珠子一轉，道，“你這經商文書就隻是一個人的，你可以進城，但是你娘子需得留下。”
對於平時來說，雖然經商文書上隻給一人，但家人或者幫工都隨著文書主人一起進城，官兵都會通融。這守衛拿這個地方做文章，明顯是故意刁難。
初雲驍狗腿般握住那守衛的手，悄悄往他手裡塞了些碎銀道，“唉大哥，通融通融吧，我不能留我家娘子和這混小子單獨在這裡呀……”
初雲驍本來以為塞點好處就能放行，卻沒想到這守衛將那銀子放進嘴裡咬了咬，嘴角一勾，陰冷道，“你這是要賄賂官差？來人，抓起來！”
見他真打算轉頭喊其他的官兵，初雲驍眼色一暗，正準備在他出聲前將他擊暈，卻沒想到小石頭率先衝了出來。
“求求你放了我娘吧！沒有我娘，我和我爹怎麼活啊！”
守衛被這個突然寵出來的小毛孩纏著，氣得掄起巴掌就要打他，隻見小石頭狠狠接了這掌，不僅如此因為力道過大，他的身體竟然飛了出去，撞到牆體上，額頭鮮血直流。
這一插曲，驚得城門口排隊的百姓嘩然。
初雲驍立刻撲了上去，捂著小石頭的額頭哀嚎起來：“大人，您怎能如此欺負我們這些窮苦百姓？我不過想帶著老婆孩子進城討口飯吃，這也有錯嗎？您莫不是看上我家娘子，才對我們百般刁難……”
他故意扯著嗓子喊，這下城外所有排隊的百姓和周圍的守衛都紛紛看了過來。
“你瞧瞧，這些領著俸祿的官，對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動輒打罵，真就無恥！”
“就是！憑什麼不讓人家一家三口進城？就是圖謀不軌！”
“小娃娃都被打傷成這樣，官老爺就可以隨意打人了嗎！”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辭激烈，場麵一度失控。
初雲驍繼續喊著：“求大人放我們進去看大夫吧！我家小兒做了什麼孽，小米命要交代在這裡了啊！”
那守衛自知理虧，若是因為他這一手造成命案，那就得不償失了。再加上在場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眾怒難犯。他隻得惡狠狠地瞪了初雲驍一眼，恨聲道，“算你們走運！快滾！”
說完側過身，放他們一行人進了城門。
初雲驍哪裡還敢停留，抱著小石頭就往城內跑，謝如歸也跟在後台，看他們倆那著急的模樣，任誰都會覺得是為孩子生命安全擔憂的父母。
直到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初雲驍才停了腳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