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清點傷亡。”
沈妤摘下頭盔,下馬查看奔宵身上的傷。
之前在戰鬥中被砍了一下,幸好上了鐵甲,褡褳被砍壞了,其他都還好。
這一場夜襲打的是真漂亮,幸虧他們反應及時,在白天的突襲之後接連就是夜襲,根本沒有給西厥人考慮和更改作戰計劃的時間。
蕭川踩著雪跑過來,喘著氣說:“他們逃走的時候放走了馬廄裡的馬,還燒了糧草,不過還沒有燒光,我派人運回去。”
沈妤望著西厥人逃跑的方向想了想,說:“你立刻清點傷亡,我們繼續帶兵追擊,他們跑不遠,抓十個活口帶路,分開問,誰說出的撤退路線和其他人不一致就砍一個,我看看誰敢撒謊。
“還有。”沈妤飛快安排著:“打掃戰場的事情讓曹光進來做,讓人盯著他彆讓他中飽私囊,每人再備五日的乾糧,一個時辰之後出發,我們要急行軍了。”
……
下雪前雲層壓得很低。
北戎身後是身披黑甲的青雲衛,對他們緊追不舍。
他們東逃西竄,不停地變換著逃跑的方向,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每當路線偏移之後他們都會做調整,始終在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那裡已經埋伏了他們的士兵,他們隻需要將身後大約一萬青雲衛引入埋伏,就能吃掉這一波。
一萬人的傷亡對任何一方來說,都是大損元氣,等於突破僵持拿下優勢。
呼延陀死死盯著前方,在他們的頭頂是幾隻翱翔的獵隼。
“快到了。”一旁的將領說。
呼延陀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前方雪天相接的地方,後麵的箭矢簌簌落在雪地裡。
呼延陀耳邊全是自己的喘息聲,戰馬也累得直喘氣。
“就在前麵。”呼延陀指著前方說。
離他們埋伏的地方越來越近,後麵的追兵卻忽然停了下來。
呼延陀逐漸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聞到了被風送來的血腥氣。
“停!”呼延陀猛地勒馬,鷹隼從空中落了下來,眼神銳利地盯著前方。
他打了一聲長哨,鷹隼不情願地在命令中起飛,卻在還沒飛入高空時,雲層中猛然俯衝下來一隻海東青,在空中抓住一隻獵隼猛力撕扯。
獵隼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三隻獵隼和一隻海東青在空中搏鬥在了一起,羽毛撲簌簌從空中落下來。
“撤!”呼延陀大喊著,“朝西北方撤!”
他已經看出那是謝停舟的海東青,沒有任何人的馴鷹能越過它成為空中的霸主。
謝停舟的海東青出現在前方,而前方埋伏的地方毫無動靜,隻能說明他們的戰術出現了問題。
或許是被全殲,或許已經逃離。
而他現在也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朝著西北方逃。
與此同時,那隻叫阿古的獵隼已經被白羽撕掉了半邊翅膀,它在空中維持不住平衡,一頭栽進了雪地裡。
呼延陀亡命地往前奔,他在寒風和汗流浹背中思考著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是他們中間出現了叛徒?
北戎人在夾擊中逃向了西北方。
呼——呼——
呼延陀喘息著,前方的騎兵卻猛然勒馬,後麵的來不及停下,差點撞在了一起。
謝停舟坐在馬上,他看著不像是來打仗的,他沒有戴甲,袖口利落地束起,衣擺和高束的發絲被風鼓動飛揚。
在他的身後,是安靜的、沉寂的、蓄勢待發的青雲衛。
眼神交彙之間,仿佛有火光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