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風立在簷下,見沈妤端著藥出來,剛想上前,長留拽住了他的衣角。
“風哥彆去。”
兮風不明所以,“怎麼了?”
長留小聲說:“我剛才看王爺臉色好黑好黑,現在王妃心情也不好,多半是他們吵架了,你去了要被誤傷的。”
兮風想了想沈妤的表情,“王妃沒什麼變化吧。”
“你相信我。”長留煞有其事地說:“我跟了王妃這麼久,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心情不好。”
“不說了,你愛信不信。”長留晃著手裡的錢袋子說:“我剛才忘帶銀子了,四喜還在門口等我,我要去買年貨了。”
沈妤熱好了藥端回房中,謝停舟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沒有動。
“喝藥吧。”沈妤戳了戳謝停舟的背脊,“喝藥吧,喝藥吧。”
謝停舟仍舊毫無反應。
“你要是不喝,一會兒涼了我又得重新熱,剛才把手都燙了。”
謝停舟微微動了動,“少來騙我。”
“是真的。”沈妤可憐巴巴地說:“不信你看,真燙了。”
話音剛落,謝停舟翻了個身,捉了她的手來瞧,一隻手看完又去看另一隻,手上哪有什麼燙傷。
謝停舟臉色更黑了,扔開她的手,又翻身躺了回去。
沈妤又去戳他的背脊,這次謝停舟徹底不理人了。
沈妤爬上床緊貼著他的後背,伸手從背後抱住了他,謝停舟這回是真生氣,抓住她的手想要拉開,可摸到她手上的繭子,心又軟了下來。
彆人家的姑娘養在深閨十指不沾陽春水,他的王妃卻要把命懸在刀上。
謝停舟攥著她的手,心裡的那點火滅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心疼。
“阿妤。”
他開口即是哽咽,這讓沈妤異常的心慌。
謝停舟聲音無力,“我有時候覺得,這世上誰也留不住你,你若是想走,便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那封遺書讓謝停舟痛到無力,仿佛她已經時刻準備好離他而去。
“你要報仇,便一往無前,誰也攔不住你,你要殺博達,便能千裡追擊,若你哪一日要離開我,我應該也留不住你。”
“我不會離開你。”沈妤埋頭在他的後背上,他瘦了不少,額頭抵到了清晰的脊骨。
她說:“這世上隻有死彆能讓我們分離。”
這是謝停舟最為害怕的東西,也是沈妤此刻最害怕東西。
她清楚的記得站在床邊看他吐血,看他徘徊於鬼門關時的心情。
在那一刻,她其實曾後悔過,為什麼沒能放慢腳步,多陪一陪他,若他就那樣走了,她恐怕也活不下去。
謝停舟想說死彆也不能將我們分離,她若沒能回來,上天入地他都會隨她去。
可是她回來了,現在站在懸崖邊的換成他自己,他就再也說不出那樣的話了。
如果他不在,他希望她能好好活著,替他活著,但一定不要忘了他。
沈妤此刻沒有想到那麼多,她隻是不想再讓他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