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主要接待四周寫字樓裡的老板們,提供個能吃飯能喝茶還有點子逼格的聊(拉)天(扯)場地。
若不是有一次許含輝約甲方來此談事兒,興起時把牆上掛著的裝逼古琴拿下來彈了一曲《春風》,然後被碰巧來此換口味的一群年輕人發到了網上,因此劍走偏鋒地上了一次本地吃喝玩樂榜榜首,估計這店早就黃了。
但是王浩並不覺得應該為此感謝許含輝——畢竟這店許含輝也投資了,他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所以定期抓許含輝來這裡賣臉就是王浩的主要工作任務之一。
被王浩拖下琴桌的時候許含輝還不肯罷休,抱著他的寶貝古琴表示老夫還能再來一曲。
“說說吧,”王浩給他摁包間座位裡,“今兒搞得陣勢挺大啊,我這‘已畢業員工’都聽得一清二楚。”
許含輝對這個消息並不吃驚,剛才王浩給他打電話叫他來吃飯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是為這件事:“你都聽到什麼了?”
“還能是什麼,”王浩挑眉給他倒了杯歪嘴,“還不是你為了手下那幾個員工把老趙弄局子裡去了。”
許含輝對王浩雖然開茶館但是從不喝茶每次來必開歪嘴的行為始終無法理解,但還是接了一杯過來。
“哪裡是進局子,隻是在樓下的派出所聊了十分鐘就真相大白出來了,他沒來上班是被王總弄回家去了。”
王浩和他碰了一杯:“這麼輕鬆?”
他嘟囔道:“我還以為他們這是犯法呢。”
“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底薪兩千五,其他都是績效和提成,”許含輝抿了口酒,“你不上班,給你底薪和社保,哪裡犯法了?慈善家還差不多。再說了,什麼時候違反勞動法需要進局子了,那是要去勞動局,文盲。”
“乾。”王浩一飲而儘,“惡心。”
是很惡心,但確實沒辦法,畢竟簽了合同。
大家剛入職時都不會對勞動合同中的具體數字有太多戒備,一是因為方合是個大公司,開分公司跟下蛋一樣快,還上了市,哪怕很快就被踢出了新三板。但這跟基層員工沒什麼關係——畢竟每個月發到手的錢確實連底薪帶績效一文不少。
沒人一開始就抱著出事的心態審閱合同。這是人本質裡盲目的善良。
“你這次搞這麼一出,也該在方合混不下去了吧?”王浩點點桌麵,認真地看著他,“要不要出來跟我乾?”
“你不是早把我拉上賊船了嗎?”許含輝故作嚴肅地問,“都三年了,我的十萬塊什麼時候能見到回頭包子?”
說起這事兒,王浩有點虛,撓撓他的光腦殼,不敢承認到今天他的茶館才回完本,訕訕道:“不急不急,賺錢的事不能心急。”
說完他又問了一遍:“你怎麼考慮的?你還年輕,彆在中國緬北作死了,你看哥這身肥肉,就是當年的過勞肥啊。”
王浩拍著自己圓滾滾的啤酒肚滿麵沉痛。
許含輝沒忍住笑了。
這倒是,當年許含輝認識王浩的時候,王浩的腦袋還沒有如此光彩照人,身型也隻是比尋常社畜稍微壯實一點。
結果進了方合沒半年,他就染上了晚上加班用外賣消解一腔憂愁的惡習,沒幾個月就把自己搞成了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子。
後來又加了兩年班,地中海都有要出來的趨勢了,他就趕緊卷了許含輝的錢來開了茶館。
至今這茶館雖然沒賺錢,但是萬幸也沒虧。
“我今兒報警不是因為公司的事。”許含輝斟酌了一會,眉頭皺起來,非常難以啟齒,但又覺得和老王沒什麼可隱瞞的,他倆在方合的時候就是很好的朋友,不然也不會被騙走十萬塊,“是為了我和趙勇的私事。”
“私事?”王浩先是迷茫了幾秒,眼睛驟然睜大了,“臥槽!他還纏著你呢?!”
王浩真誠地誇獎道:“你真他媽能忍啊!”
許含輝擰著眉把要掐死王和尚的衝動按了下去,實話實說:“不忍怎麼辦?我也不會做彆的。”
“你哪裡不會做彆的?!”王浩挑眉,伸出短胖的小手一邊說一邊數,“你會彈琴,你還能迷倒小妹妹,你還能賣臉……”
“說正經的!”
王浩沉默了一會,小目光開始意味深長地在他身上打轉:“含輝,我覺得一個人能忍這麼久,也有可能是因為沒考慮好。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