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啤酒(2 / 2)

當流星墜落時 羅三白 6574 字 2024-05-31

已經快要兩點了,夜裡非常冷,他很想停一停,休息休息,好好睡一個超過五小時的覺,但是這兒離他租住的地方還有很遠的路。

他也才剛接了四單,還沒湊夠一百塊,可是卻已經沒了再接單的力氣。

為什麼又是他?

為什麼又被他看到?

如果要以這樣狼狽的方式重逢,那還不如不要遇到。

他拿出手機,凍僵的手指點了幾次才點開許含輝的朋友圈,他刷新了幾遍,最新那條依然是年前,許含輝和幾個朋友坐在長桌上吃飯,許含輝坐在中間,笑得帥氣又真實。

那家店看起來應該是明哥的火鍋店。

那時他們沒有碰上。

如果那時碰上了,許含輝會怎麼樣?

會怎麼……看他?

路邊的小超市散著暖融融的光,他看了一會,撐手艱難地站起來,兩條腿凍得刀插似的疼,他一步一挪往前走,走到小超市門口才恢複知覺:“老板,有啤酒嗎?”

老板是個大媽,正嗑著瓜子看電視,抬眼瞄見他代駕的小坎肩,挑起眉:“代駕還喝啤酒?”

“有嗎?”周輕揚又問。

老板扔了瓜子皮:“雪花還是勇闖?”

周輕揚看見旁邊有個白色的大桶:“沒散裝的嗎?”

“你喝散裝的?”老板意外地又打量了他一遍才走到大桶旁邊,扯了個塑料袋,“要多少?”

“一塊的。”周輕揚把一張紙幣放到櫃台上。

這裡的散裝啤酒和那種青島網紅塑料袋啤酒不一樣,是私人小廠自產的,價格便宜,深受城市邊緣無固定收入的中老年人喜愛,城市裡很多年輕人聽都沒聽說過。

老板目光跟著他走出店外,嘖了一聲。

一塊能買到的散裝三無啤酒也不過半斤多點,但對連吃飯都要精打細算的他來說夠奢侈了。他坐在冰涼的馬路牙子邊,覺得這些天的一切因為許含輝而相當不真實。

他不想見到許含輝,比任何人都不想。

不,他不想見到以前的任何同學。

除了他,每個人都在按照當年能看到的未來發展。

除了他。

許含輝一如他想象的那樣成為了一個衣著考究的白領,還有了朋友,舉手投足都和當年那個敏感沉默的男孩判若兩人。

他真心為許含輝而感到高興。

但他也真心不想再見到許含輝。

他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見,所以更覺得胸口悶,尤其是在看到許含輝的反應之後——那些旁敲側擊,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知道許含輝沒有惡意,才更覺得喘不過氣。

如果許含輝不覺得他丟臉,一定會大大方方的問——許含輝一直這樣直白,直白地表達友好,直白地表達厭惡。

可現在許含輝欲言又止。

許含輝覺得他丟人。

心裡的苦悶讓他想要睡覺。

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周輕揚再沒心思接下一單,拿了個紙杯給自己倒了杯啤酒,可是還沒喝到嘴裡,一陣電話鈴聲就從他左口袋響起來。

“周輕揚嗎?”電話裡有嘈雜的聲音,“病人剛剛突然發病。”

“什麼?”周輕揚猛地站起來,臉上驟然褪儘血色,紙杯裡的酒灑了一地。

“彆擔心已經搶救過來了。”電話裡醫生的斷句方式完全不顧人的死活,“但是得通知你,已經欠費一個月了,再這樣我們得讓你媽媽出院了。”

“彆,彆!”周輕揚一把握皺了紙杯,急切地說,“我有錢,我真的有錢,我明天就去繳費行嗎?求求您彆讓我媽出院。”

對麵沉默了一會:“明天能交嗎?”

“能的,真的能的,您相信我!”

好像連話費都不值得浪費一樣,電話很快掛斷了。周輕揚站在茫茫夜色裡,看著灑了一地的啤酒和自己被濺濕的鞋子,咬了咬牙,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在任性什麼?!

這一巴掌扇走了他的煩悶和軟弱,那些不該存在的情緒也同樣被扇到了九霄雲外。

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去在乎許含輝到底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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