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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麵子
此刻,周輕揚站在音樂悠揚的餐吧前台,臉色可以用“死人灰”來形容。
許含輝沒想到他幫忙扯個吊牌能把人扯到另一個世界,舉著吊牌沒敢動:“怎麼了?”
過了好幾秒,周輕揚才扯扯嘴角:“沒事。”
他攤開手,幾乎是個捧起的動作麵向許含輝:“謝謝,給我吧。”
這表情能是沒事?!
許含輝沒給,把吊牌往自己身後收了收:“到底怎麼了?你臉色很差。”
周輕揚的目光落在吊牌的配線上。
吊牌是拉鎖式的,拉開就安不回去了,意味著無法再退換。
意味著不僅周輕揚本月下月乃至下下個月的生活費已經全部用完,媽媽的住院費又將再拖一個月。
是的,這件衣服是周輕揚今天上午抽空去商場買的,三千七百八十塊,發票配件吊牌全在,吃完飯要退回。
他虛榮心作祟,不想穿著破洞補了三次的羽絨服去赴許含輝的約,所以才鑽了商場“不滿意就退貨”的空子。
可笑,他鑽什麼空子呢?
用自己無法承受的東西去營造自己的人設,為自己臉上貼金,爽嗎?
他為什麼會懷抱僥幸來赴約,他提醒過自己不要在意許含輝對他的看法,他沒這個資格。
他們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
許含輝覺察出事情的不對,把吊牌放到周輕揚手裡,低聲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沒,怎麼會。”周輕揚笑起來,“隻是天氣有點涼,風撲了下而已。”
天色難得地不錯,月亮彎如笑唇,風雲皆是靜止的。
高中的時候周輕揚就總是感冒發燒,是班裡流行性感冒永遠的始作俑者,隨便變個天著個涼就要去醫務室掛水,曾被許含輝暗地裡罵了兩年的真空蒲公英。
想不到如今還是這樣,吹個風臉色都能給吹灰了。
許含輝默認了他臉色差是因為剛感冒初愈,沒再追問,摸出車鑰匙解鎖了路邊停好的車,拉開副駕門:“我送你回家。”
“不用,吃太飽了,我正好走走路。”周輕揚的麵色已經恢複如常,甚至平常的過了頭,撤銷操作一般把剛剛緩和的氣氛撤回,又返回到了重遇的那天,客氣禮貌,涇渭分明。
“那我陪你走。”許含輝立馬關上車門。
“不用。”周輕揚平靜地看著他,“你明天還上班的,彆忙了。”
他說:“許含輝,再見。”
今天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有,和許含輝吃了頓飯。
今天有什麼壞事發生嗎?
有,縱容自己和許含輝吃了頓飯。
他在夜色裡徒步五公裡回家,凍僵的手揣在衣兜裡握著那一卷單薄的六百塊,感受著冷風穿過大衣砸向胸口。
單薄有型,卻不保暖。
愉快的兩個小時,代價是拚命打工的一個月。
很合理。
很奢侈。
周輕揚舉著展板站在下午五點的地鐵口吹冷風的時候,小郭正坐在兩步外的長椅上打哈切。她裹得像隻從南斯拉夫進口的狗熊,在地鐵站門口被路人紛紛側目。
狗熊本熊渾然不覺,接過外賣小哥遞來的奶茶小口小口啜飲著,微微眯眯眼,抬頭問周輕揚:“周哥,你真不餓嗎?你還沒吃午飯呢。”
“不餓。”周輕揚冷淡回答。他依舊穿著那件出場率極高的黑色羽絨服,裡麵套著公司統一發的工裝西服,西服褲腿被寒風吹得緊貼在他腿上,讓他看起來分外清瘦。
“昨晚又沒休息好?”小郭指著他眼底的青色,“最近你這黑眼圈都快半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