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汗,彆吹著涼了。”
骨頭的力氣被一點點抽走,宋易權懶懶靠著椅背,封貿伸手試他額頭上的溫度,燙也不燙,放心去開車。
在派對上,封貿端著酒杯,但是滴酒未沾。
車裡柔和的燈光打在宋易權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忽然說:“把車裡的燈關了。”
燈的強度並不亮,不過封貿還是依言照做。
照明隻剩下外麵的路燈和相遇的車燈,宋易權心裡舒服了,閉上眼睛養神,不知不覺睡著了。
封貿車技很穩,宋易權睡夢中沒有感受到移動和磕絆。
再次睜開眼睛,車已經停下,目的地卻不是家門口。
近處黑黢黢,遠處星星點點剩著幾盞路燈,宋易權迷茫了須臾,起身開車門的那一刻忽然感覺後腦勺後麵的東西在轉,胃裡也在鬨騰。
宋易權跨步下車,彎腰在路邊乾嘔。
他下車,封貿也下來了,從車頭那邊繞了過來,遠光燈將他嚴重曝光,封貿走近後輕輕給宋易權拍背。
宋易權嗓子眼發癢,吐出一肚子的酒水,臉部發燙,眼眶邊是生理淚水。
“蹲下去一點,要吐褲子上了。”封貿撈住他的腰。
斷斷續續吐了三四次,宋易權耳邊撩過一陣夜風,吹得頭疼。
“悶著頭喝了不少。”
封貿伸手給他擦嘴,沒有一點嫌棄的意思,宋易權捉到他的手臂,輕輕地笑:“榮唐製造,多好的設計。”
遠離一灘酒水兩三米,宋易權全程由封貿穩著,他眺望四周,悵惘地問:“這是哪,什麼也看不見,好多蟲叫,在野外?”
封貿說:“在大壩上。你坐著,我去拿點水給你漱口。”
果然,還有水聲。
宋易權點頭,蹲在原地等他拿礦泉水回來,手彎上還掛著一條毯子。
封貿看這人是蹲著的姿勢,默默把毯子披在他肩膀上,打開瓶蓋,把水喂到宋易權嘴裡。
不一會兒,喝下去的水又被吐了出來,宋易權就勢要坐在地上,封貿堪堪提著他的手腕,擔憂地問:“哪裡還難受?”
宋易權搖頭:“還好,頭也不疼。”就是有點暈。
“腿收一收,再往前就是你剛吐出來的東西,”封貿耗力氣提著他白皙的手腕,“站不住起來我背你,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
話剛放出去,宋易權身子往旁邊一斜,腿部膝蓋以下開始發麻,封貿拉他朝向自己,單膝跪地,將那雙脫力的手臂繞過脖子。
宋易權反應遲緩,但也是自然而然用右手扣住左手,把頭靠在封貿的肩膀上。
封貿沒有回車內,而是順著前麵繼續走,他們背對著遠光燈,影子罩在不算寬敞的道路中央,宋易權半眯著眼睛,看影子蓋過燈光,問:“這是要去哪,上山喂蚊子啊,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光是癱著說話,手卻把封貿箍得更緊。不鬨,反而比清醒的時候更溫順。
封貿被他一身骨頭硌到背疼,隱隱歎了一聲:“在前麵台階坐一下,不上去。”聲音不由自主放低了許多。
向前走了幾步,沒聽見宋易權出聲說話,不過呼吸漸漸纏綿,這一點的路程居然又要睡過去。
“易權,醒醒,要掉下去了。”
恍惚間聽到這聲稱呼,宋易權轉頭,嘴唇不小心貼在了封貿的脖子上,順手抬手擦嘴,仰頭向上看,笑:“這是上山的路,再往上一點有一個鐵門,門鎖著的,好像是一個景區,晚上不開放。”
分析得頭頭是道。
封貿沒想他喝多了什麼話都聽,又被他剛才無意識的行為燙到脖子,愣了愣,才動作小心地把人放下來坐在第二級台階。
這樣一來,就是正對著車燈,宋易權抬手擋住燈光,偏頭不帶邏輯地說:“把燈關了,刺眼。”
距離車那麼遠,但是燈光一點也不客氣,封貿眼神沉下來,把他身上的毯子拉起來蓋在他眼睛上。
宋易權則是低下了頭,從側臉開始的身影被毯子遮掩住了,輕聲說話:“讓封總看笑話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像一個笑話。”
封貿正視燈光,瞳眸變焦,眸色顯得有一點透明,他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我一開始以為你是神仙,無欲無求,喜怒都一樣,後來發現剛見麵的錯覺不對。”
“你不是一直想找一個模特,代言你的產品,我聽他們說,封總很看好我,”宋易權的聲音從毯子下麵傳來,眼睛被毯子的陰影遮住,出奇的平靜,“我很開心,謝謝。”
“不著急,慢慢來,我等你能處理好自己的心境,再說合作的事。”
宋易權重複他的話:“啊,不著急,我慢慢來。”
控製不住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