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休息(1 / 2)

自從進到這副軀殼的那一刻開始,宋易權就認為自己和“宋易權”是一體的,因為吻合度相當的高。偶地清晨醒來,眼邊的風景都看習慣了,自己也不是彆人。

可是剛剛封貿的話帶刺,猝不及防刺中他隱藏的情感,或許從起點,他就遊離在外。

每天從鏡子裡看見的是二十二歲模樣的自己而非真實年歲的皮相。然而,說來玄幻,宋易權沒留心這點不同,他能看見的是“真實”,可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雙腿恢複後,他彷徨過,就像處在一個三岔路口,錯一步隻能用餘生來解恨,以為所剩的時間不多,越是著急越是錯亂。

搞砸了周圍的一切,白活了兩世。

宋易權垂眸,神情極為放鬆,無聲地笑。

“笑什麼,我說的也沒有錯,上次不是還去相親?還真是想贏在起跑線上,事事領先人,你很著急?”

封貿一麵找鞋襪,一麵數落人,碎嘴的老媽子似的。

宋易權收腳,盤腿坐在床上,無波無瀾地說:“好重的一股酸味。話說回來,柔妹各方麵都不錯,封貿要不要考慮合作合作,作為多年共事的同事,我覺得可行。”

“不勞煩你操心了,”封貿拎了鞋襪過來,“來,把鞋穿上,熱氣全部散出去了。”

宋易權磨磨蹭蹭穿襪子,心說,現在穿上免不了穿一腳的毛,最後還是不動聲色套上了皮鞋。

又慢慢去摸架子上暖和的毛衣,左手先伸進衣袖,整理了一番,才把右手也送進去,等頭從領口出來,發型也沒亂。

“我發現宋先生很喜歡穿毛衣,各種顏色的都有,而且好像從十月份就開始穿了吧?”封貿全程看著他。

打理衣袖的同時,宋易權回答:“因為很保暖,料子也舒服,不會輕易感冒。”

封貿應了一個低沉的鼻音,路過宋易權身邊,抬手揉亂那人的頭發:“知道了,去吃個早飯然後回去。”

宋易權順頭發,隨後落地,稍微踮腳就能看到封貿的頭頂,笑道:“封總你有兩個發旋你知道嗎,平時就不難打理?”

能怎麼麻煩,還得配上一副眼鏡不是,這話存心是氣封貿的。

宋易權最近新學了一個技能——調侃完就溜,在封貿有反應之前他款步走到了院子裡,和徐青青說話。

神態不見一絲緊張,還能搭手一起曬藥材。

封貿跨步出了門檻,後背靠在門框上,高聲說:“媽,過兩天我們又來看你。”

徐青青把篩子遞給宋易權,轉身沒有溫情:“誰要你來看,你該乾嘛乾嘛去,你過來我還特意做頓飯,麻煩死了。”

老相處模式,早也習慣。

誰知徐青青隨即變臉,溫聲細語對宋易權說:“易權挺忙的吧,要是有時間就上阿姨這來,我明天摘點果子曬果乾,天然無添加,可甜了。”

宋易權笑,半個字沒說,封貿腳倒也快,一兩秒到了旁邊,扶住偏了一半的篩子:“沒人帶著他不認識路。”

“沒事,我到時候發位置共享。”徐青青語出傷人。

都是偏愛得有恃無恐啊。

昨晚被雨水打濕的藥全部擺了出來,齊刷刷占滿了牆頭,徐青青排掉手上的灰塵,提議說:“麻煩你們了,吃了早飯再回去。”

二人應允。

早點是山藥粥和小籠包,昨晚算是得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良好睡眠,宋易權在桌上動筷的頻率也高了。

“對了,”徐青青吃了一半,從記憶裡搜刮出遺忘的事,“等會回去的時候給你倩姨帶點藥,算著時間,她藥快吃完了吧?”

封貿靜靜地捏著筷子,回答:“應該還有一些,拿點也可以。”

沒由來地哼了一聲,徐青青說話之前還遞給宋易權一個水煮白蛋:“你爸最近怎麼樣,有沒有經常回家嗎?他把人娶回去了,又天天晾著,問他什麼意思,不想過了就離婚。”

聽見了最不想聽見的人,封貿氣息驟然下降:“他的事我不想管,如果倩姨願意離,請個律師也不是難事。”

宋易權默不作聲地剝蛋殼,裸色的薄殼在他手中脫落,細膩的白遊刃有餘地打轉。

完事,他把蛋放進了封貿的碗中,全程一直是靜悄悄的。

那隻有型的手從眼前晃過,封貿本能地將一身戾氣收回去,開口之前琢磨了半天的語氣,最終毫無異狀地說:“吃飯吧。”

這些細節徐青青全都看在眼裡,心道此時如果不順從,也是為時已晚了。

她搖搖頭,又想,時至今日也快十年了,封貿心裡的疙瘩越滾越大,始終放不下對自己父親的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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