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權離開觀眾席後提醒宋曉燦離場時間到了,那姑娘時刻準備著,一溜煙跑到他身邊。
她急急喘幾口氣,辮子晃來晃去,怯生生地問:“哥,他和你說了什麼?”
一看她要動怒,宋易權按下她的肩膀,寬慰:“是我叫他回半行。”
宋曉燦怒目圓睜:“什麼?!”
“急什麼啊,”宋易權眉眼愜意,走在空蕩蕩的過道,“我問你,魏鈞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在哪裡?”
曉燦叉腰,瞬間反應:“眼比天高,命比紙薄,一肚子壞水。”
宋易權給她注解:“那叫心高氣傲,我先提出讓他回來,那麼他不回來的幾率是百分之七十,這麼算起來難道不是我賺了嗎?”
“這也行啊?”
心氣兒高的人吃不下嗟來之食,和魏鈞周旋的時候宋易權步步為營,精心織好籠子,就等魏鈞毫無意識地鑽進去。
他總結感言:“累了。”
離回程的航班時間還差一個小時不到,匆匆來走了一遭,低調不惹起他人的注意,隻有這一點還在原來的預算之內。
臨時興起的算計是為了魏鈞以後背地裡少搞點小動作,在剛才的交流裡麵,宋易權把封貿稱之為“把柄”,心裡卻默默轉換為“軟肋”。糟心的事太多了,不想最後的清靜也被人打擾,不願封貿的生活裡出現不該出現的人。
……
先把宋曉燦送回去,宋易權連夜回家,路過那人門口時還見他房間的燈亮著,這時倒也是晚上十一點了。
不會還在工作吧,宋易權這麼想著的同時已經下車。
他挺直的身影被月輝拉長,一身暗色差點就此融進夜色,他靠著車靜靜站了幾分鐘,清澈明亮的眸光像極了閃爍的星辰,僅僅是這樣隔著許多障礙物的距離,心底的不耐煩都會自覺消退。
昨天聽起來很矯情的話一點也沒有錯,封貿是他的良藥,宋易權空蕩蕩地遊離在所有物體之外,猛然間抓到了一樣珍貴的東西,初時感覺燙手,顛來倒去倒騰半天不敢緊握。
漸漸發現,燙手的觸覺是幻象,又恨不得就這樣攥在手心,寧願再燙一點,真實感也會更加強烈。
幾分鐘的時間能思考的東西太多了,宋易權活動脖子,聽見了清脆的響動聲,他側頭輕笑,從容走過去,冰涼的指尖按響了門鈴,而後才恍然記起他的指紋昨天剛被收錄進去。
保持一向的紳士風度,宋易權規矩等封貿過來開門。
長長的影子蓋住了暗黃色的大門,一樣,也蓋住了穩穩打開屋門的人。
封貿沒料想他這麼晚還在外麵晃蕩,冷峻的眸底露出驚訝的神色,絮絮叨叨起來:“也不知道冷,沒聽你說晚上還回來,怎麼不先給我打個電話?”
說著話,封貿把人拉進了門,宋易權被他帶著走了一段距離,撿起鞋架上新買的灰色絨毛拖鞋,彎腰換鞋。
“後場派對也沒意思,早點回來也好。”
從封貿的角度看去,能絕佳地觀賞到宋易權曲起的寬肩窄背,真是好看,無論哪個角度都稱得上完美。
自然地伸手碰到了瘦削的右肩,封貿稍微偏頭,說:“休假也不見你清閒,出去一趟,心裡能安分了吧。”
能清晰地感受到隔著衣料傳來的觸感,宋易權緩緩起身,唇角彎起小小的弧度:“其實也還行,我臨時回來也沒跟家裡打聲招呼,今天晚上還得留宿在這。”
“知道了,給你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有你的被子,先上去洗澡再睡覺。”
皺眉,宋易權嗬嗬兩聲:“太客氣了吧,還分床睡。”
封貿轉動手腕,眼裡異常平淡:“聽宋先生的意思想跟我一張床啊,一張床也得分被子,自己一點自覺性也沒有,老往我那邊蹭。”
還不是因為挨著他舒心。
宋易權不得不妥協,洗好澡按照約定蓋好屬於他的被子。
有些暗淡的燈光,寬鬆的卡其色純棉睡衣,充滿暖意的絲綢被……宋易權被這些物件烘得睡意上頭,側躺背對封貿,悶聲說:“現在說打擾還來得及不?”
“晚了,”封貿不容爭辯地掖好宋易權的被子,單手枕在後腦勺,“彆說話,我明天一早要去榮唐上班。”
宋易權眼眸半睜半闔,抿起唇線,一句善意的謊言不論聽多少次都覺得新鮮。
“晚安。”
徹底閉眼,宋易權安穩入睡,再度翻身時他手腳抽動一下,慌神從床上醒來。
房間裡很暗,他的眼神正好與之相匹配,身邊的餘溫散儘,等心跳正常後,摸到手機被上麵顯示的數字驚呆了。
11:19
差不多睡了十二個小時,封貿現在應該在榮唐,他起床的聲響得輕到什麼程度,宋易權才能一覺到現在。
緩過去頭暈的那一陣,宋易權不緊不慢地下床,在這邊收拾好形體和容貌慢悠悠踱步回宋家。
他翻閱手機,沒蹲到想要的消息。封貿吐槽他不接電話,那他是不是可以回懟封貿很多時候連個信號都不給的習慣。
漫步到家門口,和王叔遇上,宋易權神經如遭重擊,忘記開車回來了,那麼大的東西也能丟,太可笑了,轉念一想,行李箱也是同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