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的第二年,師父被仇家暗害、死於非命,他至今查不清原委。芸娘說,讓他到綠綺彆館來,給阿愔做個伴,還當她師兄。依他落拓不羈的性子,怎麼可能寄人籬下,但那天他神差鬼使地答應了。後來無數個夜晚,他輾轉反側,想清楚的卻是,他好像害怕同阿愔告彆。
遇見她、認識她,和她朝夕相處,後來想要守護她。
這是人之常情吧。
陳至捏住信,收回目光,他深知眼前的女子一貫有自己的打算,便不再贅言,將書信鄭重揣進懷裡,提劍出門去了。
玄色席天。
虞愔見窗外深濃的夜色裡,月影倏然一黯,梅影紛紛,幾不可察地震落幾片,而後天地歸於清冷肅寂。
她知道是陳至去了,人去後,梅影如昨。
其實,若當真將虞氏罰沒,隻要她還姓虞,遑論是身處廟堂抑或身居鄉野,權力博弈的勝出者絕不會給她活命的機會。不止她,陳至、芸娘,一個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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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露書院內亦有人在賞梅。
不過疏影橫斜的幾枝囿於瓶中,不知是哪個當值的宮人清晨放在窗邊的,眼下被他移到了書案上。
上好的清水藍雙鵲貢瓶,由一隻清俊的手將瓶中綠梅撥弄。茶甌香篆小簾櫳,再得意趣,也不過是一室之內、一屋之間,他一人的俗心生相罷了。
除了這支瓶,他的書案上堆疊了許多典籍,書頁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