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讓虞愔想起母親,那個陪伴過、庇護過她零落的童年,最終在半途道彆,沒能陪她繼續走下去的女子。溫和、明媚,她願用一切美好的詞彙去形容她。
她活著,就是為了讓身畔僅剩的、給予她溫情的人,能夠長久地留在她身畔。如果他們都殉葬了、早夭了,她踽踽獨行於人世間,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活著,是為了什麼呢。生來寡恩,又渴慕溫情,性本柔弱,又崇尚力量。
她歎了一口氣,“芸娘,我姓虞,這是出身帶給我的枷鎖,所以守護虞氏是我的責任。南衡以弱冠年少肩負一族,虞愔的幸福又何足道。”
“阿愔,我可以帶你走的。”陳至又說了一次,“這句話,無論身在天涯海角,對你永遠有效。”
虞愔卻隻冷靜地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骨之不存,何以立身。活著,難道不是對在意之人最大的慰藉,為什麼一定要輕擲性命、陰陽兩隔呢?玉碎瓦全易而權衡取舍難,中庸之道,則更為艱險。”
虞愔乘鎏金香車前往虞家,陳至抱劍,側坐在車轅上。
車廂內溫和如暖閣,一時阻擋了萬般清寒,隻有輻軸轆轆,載她漸行漸遠。
虞愔掀簾,梅園落在身後,而芸娘立在梅園中,朝她揮手。仿若告訴她不必留戀,又像等待她再次歸來。
大將軍府在經曆軍事遷調上的大厄之後,似乎終於恢複了些許元氣。府邸內結滿朱燈,讓她恍然想起,再有十五日,就是除夕節了。
今夕,在這裡守歲嗎?又或者不在這裡,在她將要去往的地方。
虞忌說,她要嫁的人是王氏第四子,名煦,善丹青。這幾日她便留在府中安心待嫁,取新春新婚之吉意,於來年春節完婚。
虞愔漠然稱是。
府中仆婢們稱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