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公子很快挑完綢緞,轉身步出,由隨侍廝役到櫃台前結賬。
虞愔隔著遮麵的紗縵見之龍蟠鳳逸,即便身置市井,亦難掩通身的明徹高華的榮貴之氣。
她本想等他出來,自己再入店內一觀,街坊輾轉半日,總不好空手而歸。
卻不料腰間半月形青玉禁步的牙尖,不慎勾住了店門口裹纏羅綢的綢樁。綢樁傾倒,巨大的拉力帶得她朝前一栽。
彼時陳至想伸手拉住她已然不及,倒是倒是方才看綢的那位貴公子眼下出門正經過虞愔身側,他橫臂一抵,華袖間有力的手臂擋在虞愔腰前,阻止了她折腰下墜的力道。
手掌順勢扯住綢樁,匝密厚實的綢樁沒有個千斤也逾百兩,綢柱立定,虞愔腰間禁錮的拉力方才卸去。她後知後覺小腿磕到了階棱,鑽心的痛楚過後是腿骨間的酸麻,她唯有扶住門楹放才能站穩。
那一刻她離華袍公子極近,幾乎傾入對方懷裡。她用手極力扣住門楹,克製身不由己的失態,鼻息間還是嗅到他衣袍上淡淡的龍涎香。
這香味在她渺遠的記憶裡出現在巍峨宮闕,她對齊宮禁庭的印象隻集於一間清雅書院,清盞、桐案、書閣,一切器物浸浮在淡薄的龍涎香氣裡。
一切都那般雍容和諧。
那時她抬眸,季春的和光中逆光站立一人,她才恍然所有的香氣都源自他衣袍上的熏香。所有的雍雅,也都源自他通身高華的氣度。
可再想要看清他的容貌,卻是被柔光斂住,似霧籠輕紗,羅浮一夢。
虞愔低頭時,幕離的紗縵蕩出闕口,眼前的迷夢如大霧散去,所見之景褪去朦朧乳白,換成世間景物本來的顏色。
隻有那一線,讓她看見如玉的下頜,秘色挑緗的服褶、腰間的蟠龍玉佩、玉佩下工麗的流蘇。
如同天賞,紗縵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