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痘破化膿,將養了月餘,卻留下了成片的痘痕,至今不能消除。
他在王家的日子,從此雪上加霜,皆成陰霾。
但這麼多年過去,遭受無數冷眼毀謗,容貌之事,他也看的淡了。便對王嬛說:“幼時貪食,隻知口腹之欲,不顧毒藥砒霜,自食其果,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自食其果?你倒是老實本分。”王嬛冷笑:“那本宮好心告訴你吧,那盤鰣魚,是娘親,也就是王家主母,命人放在清風軒桌子上的。本宮當時瞧見了,卻沒告訴你,是因為——”
她勾畫細長的眼尾挑起一絲鄙夷:“因為本宮沒想到那般多刺的東西,你會拆吃入腹。在本宮從前的閨閣,廚房送來鰣魚,本宮從來都讓丫頭們拿去喂貓。”
王煦聽了,不悲不喜。那副逆來順受的淡然神色不知怎的激怒了王嬛,她厭惡這樣的以德報怨,因為以德報怨,又何以報德。
纖長甲套間那截線香快要燃儘,輕細如粉的香灰無聲落在泥金磚縫裡。她戴著甲套,才不怕燒手,遂對王煦冷笑道:“本宮可以讓你見到太子,但你,得先讓本宮開懷。”
王煦平靜地合袖佇立,問:“殿下如何才能開懷?”
“本宮不愛與人說話,有什麼情致,也都寄予詩詞歌賦了。不然,怎麼落得一身才名呢?”她孤芳自賞,甲尖掐起金絲長裙:“不過,要這才名何用?要這清譽、女戒又何用?還不是輸給狐媚的帳中之術嗎?本宮倒是有些羨慕你,一輩子自自在在的。”
她輕歎,放下裙擺,“想讓本宮開懷也很簡單,那就是,見彆人受苦。看見彆人受苦,本宮就開心,越痛苦,本宮就越開心。”
她尖利的護甲輕輕掠過王煦的衣袖,眼中閃過一絲偏執:“你把袖子挽起來,讓本宮也給你熏一點月浮香。”
王煦不知她要做什麼,依言把闊袖褪上去一些。才露出手腕,低眉看王嬛拈著香,久久不鬆,精致的眉妝下一雙隱著恨意的眸子。
不多時他皮肉上有焦灼的血腥氣散出來,王嬛抬手移開香,一把拂起他的長袖,在他胳膊上如銀針刺繡,烙下香印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