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愔放下琴,對陳至道:“你留著照顧芸娘罷,我去醫館抓藥,也慎重些。可知是因為什麼吃出了胃疾?”
陳至道:“說是琅溪橋畔陳記果餅。”
那便是帶給她的。入秋後,陳記果餅裡添了陳皮絲,酸酸澀澀又有柑橘清香,得她喜愛。
她每年都要吃幾包的。賣果餅的大娘和芸娘也算得上是熟識了,怎麼今日卻出了問題。
她暫時無暇顧及這些瑣事,抓藥要緊,不容耽擱。她如是便更衣戴上幕離下山去了。
建康城的醫館和藥鋪她都熟悉,隻是不常去。她身有寒疾,一年四季都須用藥吊著。草藥苦澀的味道,她聞了心煩氣悶,便皆讓芸娘代勞,為她一旬抓一次藥。
眼下換作她來取藥,一麵思索藥方,一麵想著藥材君臣主輔之間,可有什麼禁忌衝撞。
冷不防斜刺裡一人撞了她一下,緊接著一雙手自頸後掀起幕離朝她眼前蒙上淄布,霎時天光隱儘。
她方想出聲,口中便被塞入硬物,雙腕也跟著被縛上粗糲的麻繩。
一男子低聲附在她耳邊道:“不要妄動,跟我走,我們主上要見你。”
虞愔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唯有任他牽引茫然行走。
耳畔嘈雜的人聲漸漸消匿,想必是穿過了比肩疊踵的坊市。
又走了約莫百裡,她聽見水聲拍擊岸頭,有船家引渡的吆喝聲。竟是走到了建康城郭外的河渠渡口。
押送她的人忽然停步,替她抽掉遮眼的淄布,卻並未解除她口中和手腕上的桎梏。
陡然清明的天光,即便隔著幕離仍舊刺的她眥角溢淚。
眼前江天一色,水麵開闊,白日裡亦有數十樓船畫舫漂浮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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