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旌不是什麼好人,卻也沒到良心泯滅的程度,從廢墟裡把小貓抱了出來。
以後有他一口飯吃,就有貓一口肉——剛開始的時候,宋連旌是這麼計劃的。
可事實證明,養一隻大眼睛、毛絨絨、會趴他身上喵喵叫撒嬌的小貓,比他想象得還要消磨人的誌氣。
短短幾天,和機甲、異種之類要人命的東西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宋連旌就淪陷了,愛上了躺平、擼貓、跟前·鏟屎官紀某交流心得的日子。
——這才是他和紀小遊成為朋友最重要的原因。
紀小遊此刻正在為另一樁事發愁:“我穿得要是彆的書,肯定早就去抱男主大腿了。可惜這是本垃圾種馬文,男主是個又摳又小心眼的流氓,隨便說點什麼都是我的取死之道。”
他說到一半,想起唯一的聽眾宋連旌還在。
“忘了,這麼講你可能聽不懂,我換個方法解釋,”紀小遊撓了撓頭,“在我們這個世界裡,最受眷顧的主角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比你們人人喊打的“反派頭子‘指揮官’還差勁!”
宋連旌醒來後和每一個遊手好閒的懶蛋一樣,從未關注過聯邦的任何新聞,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梗。
“‘指揮官’是誰?”
紀小遊滿臉震驚地看著他:“朋友,你怎麼比我還不像這個時代的人?”
“當然是深雨戰爭裡發明機甲的那個元帥了,一百年前,就戰死在這片星係。這人挺有爭議,聯邦不讓提他大名,大家隻好用代稱。哦,也有些人認為他死得蹊蹺,是被聯邦害的。”
“哪裡蹊蹺?”旁邊一個黑街販子忽然冷笑,“你以為那個毫無人性的瘋子怎麼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元帥?無非是踩著彆人的屍骨去換軍功!殺人償命,他死在爆炸裡,叫惡人自有天收。”
“就是可惜他沒有早幾年完蛋,不然深雨戰爭能少犧牲多少人呀!”
黑街突然因為一個名字而群情激憤起來,場麵熱烈得有些讓人害怕。
“失策失策,不該提他的,”紀小遊抹了把頭上的汗。
宋連旌像是嫌吵,用手按著右耳,沉默了一陣:“這人還挺招人恨啊。”
“主要最近生意不好也是受他影響,大家有點情緒。”
“死了這麼多年,還能影響我們的生意?”
“最近不是到深雨戰爭的百周年慶典了嘛,”紀小遊解釋,“聯邦要搞得很熱鬨的,結果前陣子出了流言,說是有‘指揮官’的擁護者要在慶典上鬨事,一下就全亂套了。”
星際人在深雨戰爭中重創異種,將它們擊退到宇宙邊緣,終於換來穩定與和平。
所有人都對這回的百周年慶典極為重視,絕不允許有人破壞。為此,聯邦嚴查一切不穩定因素,而黑街這種聚集著黑戶的灰色地帶,就成了被查的重點。
這是個多事之秋,好在和他沒什麼關係。
宋連旌從兜裡掏出營養液,倒在食盆裡。黑貓嗅了嗅,偏過頭去,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對了,上周剛出了新規,每個黑戶必須搞到短期工作證明才能來黑街,”紀小遊順口一問,“再晚點治安署的人要來例行檢查,你應該有的吧?”
“沒有,那是什麼?”宋連旌回答得相當理直氣壯。
紀小遊:“……”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沒有那個證明會被治安署抓走蹲局子的!不過附近有個工地,用來乾活的機甲壞了,又舍不得修,急缺廉價勞動力,隻要過去搬磚,都可以給發工作證明。”
事實上,那就是男主的工地。他這時候事業剛剛起步,鑽了聯邦管理條例上的空子,用一紙不值錢的證明雇傭大量黑戶,為自己掙到第一桶金。
簡直把資本家的那一套學了個淋漓儘致。
如果不是沒彆的辦法,真不想提他的名字。
“局子?包吃包住給看病嗎……”宋連旌想了想問。
紀小遊:“……”
他抓著宋連旌肩膀劇烈搖晃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不要聽到搬磚就選擇性失聰啊!彆擺了!”
“男主惡心歸惡心,但你進局子了,哪還有人陪我,啊不,陪你聊天?更彆說還讓你擼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