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人終相見(1 / 2)

金閨嬌嬈 塗山氏 10442 字 2024-03-09

孟一荻頭七剛過,蕭爍便向聖人遞了一份折子,求請聖人恩準其移居大慈悲寺。蕭悟生將這份折子壓了好幾日,最後終於還是鬆了口。

於是,蕭爍便果真從太子府搬去了大慈悲寺,帶發修行。阿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是意外。

蕭爍懇請出家,本在她意料之中,可她原本以為這隻不過又是朱良莘和太子商量好的一出戲碼,蕭悟生也不見得會準。阿金喝了好幾口茶,隻覺得怪不真實的。

她抬起眼來看著宋文禹,又確認了一遍,“他這果真是要出家當和尚?”

宋文禹垂著眼,手裡也捧著一碗茶湯,“聽說,本是要剃度,可是聖人沒有準,隻說讓他換個環境住著,就當散散心。”

“哦,”阿金聽了宋文禹的話,心想,這做皇帝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蕭悟生這麼一番話說出來,既保全了皇家的顏麵,也成全了蕭爍的念想,更是給他日後反悔留了一條後路,“那……皇後那邊……”

“朱良莘在蕭爍離宮當日,就和聖人大吵了一架。”宋文禹說到這兒,忽然想起孔嬤嬤的事情,嘴唇不自覺抿成了一條線。

阿金知道他這是又在想朝堂上的事情了,便坐在一旁靜靜吃茶,等著他開口。眼見著一盞茶已經吃完了,阿金正打算叫阿珍進來再把茶湯續上,宋文禹忽然開口道:“這些日子,怕是又要忙起來了。”

阿金看著他笑了笑,“忙歸忙,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阿金,”宋文禹打量了阿金一會兒,在阿金說到注意身體的這個話題時,他總覺得腦子裡有一個想法閃過,可他卻說不出那是什麼,“你也是,我看你這幾日臉色一直不好,可是那日淋雨所致。”

阿金怔愣地瞧著她,眼神逐漸變得複雜深邃。自東宮失火那一日以來,宋文禹不曾對她的身體狀況察覺出一絲異樣。而今卻突然提了出來,到底他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真心的。隻是不知道,這幾分真心是否能夠敵得過他和孟一荻那曾經的感情。

“阿金?”宋文禹見阿金隻是看著自己沉默,心裡不由得一緊,“你怎麼了?若是身子出了什麼問題,你與我說便是,不要瞞著我,這王都之內最好的大夫,我還是能夠幫你找來的。”

宋文禹的想法很簡單,沈玉既然已經啟程回了藥王穀,那麼阿金身邊也就沒有什麼值得信任、醫術又高明的人在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才敢說這樣的話。

“沒事,沈玉走之前,是給我留足了藥的,”阿金紅唇微微彎起,笑得甚是溫柔。隻是她沒說清楚,沈玉留的藥,治標不治本。她這內傷若想根治,必須得回不羈山。

一想到這兒,阿金的心情又變得凝重起來。她臉上分明是帶著笑的,可是心裡卻苦得很。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宋文禹辭彆,她甚至不知道,從此一去,自己可還能回到宋文禹的身邊。

阿金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文禹,”終於,她還是聲音艱澀地開了口,“我……若是最近一段時間,我想回娘家了,你可願意讓我回去?”

“你是指沈家,還是……”

“不羈山,”阿金垂下眼,竟然有些不敢與他直視,就怕他察覺出她有異樣。

宋文禹愣了一下,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道:“非要這個時候嗎?”

阿金剛想回他的話,便聽到他又道:“最近動蕩得很,太子一黨已經是強弩之末。依照朱良莘的個性,她卻不是那種會低頭的人……阿金,我是擔心,她狗急跳牆,你若是這個時候與不羈山上有所接觸,難保不會被這麼一條毒蛇糾纏上。”

“我明白,我也隻是說說。”阿金抿了抿唇,故作輕鬆地回道。他說的這些,她都已經仔細考慮過了。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敢輕舉妄動。當然,她想留下來的最重要的原因,終究還是因為他。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宋文禹終究還是察覺出了阿金言語裡的失落,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剛想要解釋自己的初衷,卻見阿金抬起頭來笑盈盈地看著他,“哪兒呢,我隻是在想,你們勝敗在此一舉,可要動作快些。什麼時候你們大功告成了,我什麼時候好回家看一看啊。”

宋文禹寵溺地瞧著她,語氣溫柔地應道:“好,到時候我陪你一道回去。”

“好,”阿金的心微微一顫,這一刻她分明是想哭的,卻還是笑了出來。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阿金有沈玉給的湯藥撐著,身體狀況倒也沒有急轉直下,隻是會時不時地咳嗽,看起來愈發地嬌弱了。

“阿珍,給我倒一碗茶湯來,”這一日,阿金正坐在蘭茵記的雅房裡翻看著賬簿,咳嗽實在是壓不住了,這才衝著門外的阿珍高聲吩咐道。可是喊了好幾嗓子,都不見阿珍進來。

正奇怪著,房門被人推開了,隻見蕭湛端著一碗香氣溫和的茶湯走了進來。阿金愣了一下,隨即往他身後瞟了一眼,依稀見著阿九低眉順目地站在屋外。待到蕭湛進到房間裡後,便伸手將房門帶上了。

“潤王,這是何意,”阿金冷冷地瞧著蕭湛,忽然有些生氣。這廝不請自來倒也罷了,還偏偏讓阿九守在門口。想起之前蕭湛讓阿九潛伏在深宮之中為他乾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她的眼神更是冰冷。

“你先把這碗茶湯喝了吧。我特意調製的,不會和你現在吃的藥相衝,還能緩解你的咳嗽,”蕭湛像是沒有看到她眼中的敵意一般,他將茶碗放到阿金麵前,爾後自己也在阿金對麵坐了下來。

阿金盯著他看了良久,最後還是將那茶湯端了過來一飲而儘。說來也奇怪,一碗茶湯下肚,果真就不咳了。阿金用袖子抹了抹嘴,有些不敢相信地放下了碗。

“怎麼樣,沒給你下毒吧。不僅沒毒,還緩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蕭湛見阿金如此合作,緊繃著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

阿金五味雜陳地看著蕭湛,“多謝殿下。”

而今蕭湛已是監國,尊稱一聲殿下,並不為過。

“聽說你受了傷,我本以為你是要和通天閣的人一道離開的,”蕭湛瞧著阿金蒼白的臉色,又想起先前那一聲又一聲的咳嗽聲,下意識地便伸出手來,想要為她把脈。

阿金見狀,不動聲色地挪開了手臂,“我這個時候走,恐怕是對你們不利的。還是等你們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再動身吧。”

蕭湛苦笑,沒有做聲。他哪裡不懂得,她的一切顧慮都是為了宋文禹,與自己沒有半分關係。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欣慰。

“阿金,近日裡不要去郊外和大慈悲寺,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煩。”

阿金疑惑地瞧著他,本想問能有什麼麻煩。轉念一想,有些事情自己還是不知道為妙,便也沒有問。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像極了多年不見的舊友。潤王看著阿金足足喝了兩碗茶湯,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阿金見狀,站起身來要將他送到門外,卻不想就在此時,蕭湛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縱然阿金反應快,立馬將手抽了回來,她的脈象卻還是被他摸到了。

那一瞬間,蕭湛的臉色變得極其可怕,“你受了這麼重的內傷,為什麼還拖到現在?”

“王爺,這好像不關你的事情吧。”阿金麵色也冷了下來,先前還算融洽的氣氛頃刻間蕩然無存。

蕭湛臉色陰晴不定,他盯著阿金看了半晌,胸口劇烈起伏著。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又迅速冷靜了下來,“你的傷勢,文禹知道嗎。”

“他不需要知道,”阿金目光冷冽,“他知道了又如何,無非便是想著怎麼讓我儘早去不羈山。可是眼下朱家眼線遍布,我若是有了異動,你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她給的理由是如此冠冕堂皇,讓蕭湛心裡嫉妒得直發疼。是的,他嫉妒宋文禹。他沒有想到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通天閣大姑娘梁金,竟然可以為了宋文禹做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了,”蕭湛閉上眼睛,不再看他,言語之中透出一股子決絕和狠辣,“我那裡還有一些補身子的藥,過會兒我會讓人送到宋府。你若是推辭,我便將你的傷勢情況與文禹說個清楚。”

阿金聽了他的話,知道他不是開玩笑,隻得將拒絕的話咽進了肚子裡。二人沉默半晌,蕭湛還是那個首先打破沉默的人,“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阿金沒有答他的話,隻是有了這麼一個插曲,她查賬的心思也沒有了。阿金無奈地將賬本一一擺好,又換了阿珍進來。

阿珍愁眉苦臉地推開門進來,對著阿金跪下道:“奴婢護主不周,還請姑娘治罪。”

“起來吧。他身邊能人異士輩出,彆說那個飛雲了,就是阿九你也不見得是對手的。走吧,賬簿我已經看了個七七八八了,是該回去了。”

說著,阿金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阿珍扶著她進了馬車裡,二人坐定以後,忽然道:“姑娘,您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咳嗽了呢。”

阿金愣了一下,想起蕭湛的那碗茶湯,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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