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對著這麼漂亮的臉,我心裡也高興,嗯——”我舌尖頂了一下上顎,抑製想扼腕的衝動,“而且他還是個潛力股,阿娘托夢告訴我的。”
提起阿娘,父親平靜無波的眼眸,肉眼可見地變得柔和,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弧度。
“你前些日子還說謝三是你阿娘給你托夢,說他就是你的如意郎君,而今又說是村尾江家小子,你阿娘回家後就隻顧著為你找郎婿了?也不見她入我夢裡來......”
眼見父親的笑意一點點消散,我緊忙一轉話鋒,“再說了爹,人家是讀書人,你看他還有四年才及冠,今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估摸著我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且有亡母光環加持下,父親鬆了口,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往外走去。
心中鬱結在得到父親應答後,恍若消散了一半,另一半就剩下結果了。
我背上竹簍出門,每日晨間我必會去林子沿上的小山坡采藥,然後拿去市集裡賣,今日去得有些晚,也不知道能不能搶到擺攤的空位。
......估計是趕不上。
出門不利,半路跌坑。
我麻木地坐在約有八尺高的坑裡,想罵人,但是不知道罵誰。
算了,乾脆罵王麻子好了。
“王......”
“你說什麼,你不想娶她?”
我剛要開口,一道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謝二的聲音。
呼吸一窒,我立刻背靠著土坡,縮在角落。
“你想娶誰?四弟嗎?”謝二的聲音夾雜著一絲譏諷。
“我.......”
“王麻子你想清楚了,四弟有多喜歡瑩兒你是知道的,那女人三番五次地要送瑩兒離開,四弟有多傷心,你忘了嗎?”
“我自然記得!”王麻子的聲音陡然增高。
“為了以防萬一,張映荷必須遠離我們,你為了四弟什麼都願意做的,對吧。”
王麻子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
良久,就在我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時,我聽見他異常堅定的語氣:“為了阿四,我可以做任何事。”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汗毛倒立。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夜,我就在房裡聽他們是怎麼密謀著,要解決我這個麻煩。
謝二和謝四的算計,王麻子或許也知情,就算在上輩子他一開始不知,在房間見到我的時候肯定也清楚。
那種濃度不高,還需要迷藥輔助的歡情香,需要待在房間裡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能生效。
這計不成,又施一計。
我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手心直冒冷汗,印象裡的謝二,與我接觸甚少,就算見麵也是擺著一張充滿笑意的臉。
就因為我幫趙瑩兒逃跑,他便記恨我到這種程度。
我越想越怕,隻能抱緊雙膝,試圖抑製住身體的發抖。
“張姑娘你沒事吧?”
溫潤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心臟陡然震了一下,我愕然抬頭。
恰巧一陣風吹響了林中的綠葉,還有少年的發梢與衣擺,甚至連他脖子上掛著的平安鎖,在斑駁的光影下閃著銀色的光。
銀鎖的光在我眼前一晃而過,我的心神也跟著恍惚了一瞬,這個場景和那日夜裡的,似乎在眼前重合了。
江昭棠臉上的表情似擔憂,又似無奈。
“你怎麼又掉同一個坑裡了啊?”他語氣溫和,還雜糅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輕歎。
說著,朝我伸出手來,“我拉你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