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
剛背完磚的一中年男人,拍了拍階梯上的灰,一屁股坐下,“他說他今早要去幫媳婦的忙,差不多申時就回來。”
“哦好的,多謝你啊大叔。”我道了謝後,離開了碼頭。
走在路上,我尋思著先去醫館,把背簍的藥草低價賣出去,結果轉角就撞上硬挺又具有彈性的一麵牆,硬是撞得我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捂住額頭,堪堪站穩。
隻聽那麵“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張映荷怎麼是你?”
我要道歉的話,霎時從喉嚨滾回腹中,抬頭微笑:“當然是來找你的呀。”
吃飽了撐的,惡心你來了,傻貨。
果不其然,這話一落下,謝珂臉上浮現出三分不耐三分譏諷四分厭惡的扇形圖。
在他開口前,我搶過話語,一指抵在唇間:“噓——我懂,我都懂,你隻是不好意思~”
“什麼?”
我無視他眼中的錯愕,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他,深情款款:“沒關係,我這個人彆的不行,就是膽大,夜裡小樹林,咱們不見不散~”
說罷,朝他眨了眨眼睛,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轉身就要離開。
據我對謝珂的了解,隻要默數三個數,他就會......
“張映荷,你胡說八道什麼!”
好吧,不到三個數。
我眉尾一挑,無辜地轉過頭:“怎麼叫胡說八道呢,這~你情我願的事嘛......”
“你亂說,誰跟你有情啊!!”
謝珂的嗓門本就大,他因為羞憤而陡然增得更高的聲音,引起了過路人的側目。見狀,他立刻閉上了嘴。
比起被陷害,這點丟臉算得了什麼。
我馬上擺出一副被他嚇到的模樣,猶豫地從袖口掏出揉皺了的藤紙,“這不是你寫給我的嗎?謝二哥哥還說,是因為你不好意思,才托他轉交給我的。”
這個表演力,我阿娘要是在,都得誇我一頓。
謝珂接過來,蹙眉:“這個紙怎麼這樣皺?”
我:?你的注意點是這個嗎?
我眼角抽搐,胡說亂造:“因為我太興奮了,太忘乎所以了,一直在手裡揉,就皺了。”
按以往我對他的癡迷來講,謝珂是對此深信不疑的。他攤開紙,看到字跡那刻,眉宇頓時比紙還皺:“我寫的?”
我下意識反駁:“那難不成是我寫的嗎?我寫不出這麼醜的字。”
“你!”謝珂瞪了我一眼,最終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他手裡的紙被他攥得更加皺巴了。
“你說是我二哥給你的?”
“對啊。”我顯出一臉的得意,不經意地提起上一次:“還有上次呢,謝四不是說我去你的房間嗎?我當時就是打算去的,畢竟你都寫信邀我了,我怎麼可能不去?”
“當時啊~”我故意停頓了下,朝他擠眉,添油加醋道:“兩次都臉皮薄,還是謝二哥給我遞信的呢。沒想到,你上次沒見到我居然這麼失落,今日還要邀我一次~”
“不是我給你寫的!”謝珂眉頭緊鎖,臉色陰沉。
我疑惑看他:“不是你,還能是誰?難道是謝二哥模仿你的字跡誆我嗎?”
“我......”
謝珂想要說什麼,聲音卻啞在了喉間,他心裡即使有所懷疑,也不會承認是自己的兄長,除非他親自證實了這件事。
某種程度上,他還是個不錯的人。
我還在盯著他看,似乎一定要他給出個理由來。
“二哥他沒有騙你。”他囁嚅出口。
我“哦”了聲,“那就是你寫的嘍。懂了~”說完,也不打算理會他,轉身往醫館走去,再不把藥草賣了,它就要曬蔫巴了。
“喂!張映荷!”謝珂在後麵喊:“夜裡你彆去,知道嗎!”
我當然不會去,我在心裡誹腹,回頭朝他露了個燦爛的笑容,什麼也沒說,腳底抹油就溜了。
“你聽到沒有啊!張......”
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我的腳步才緩緩慢下來,謝珂是不會追上來的,他從來都不會,我很放心......
入夜亥時,窗外的蟬鳴異常地響,今天夜裡無風,悶熱得緊。
夜幕上的圓月折射的光灑落在窗沿邊,心臟總是跳得不停,總覺得今天有大事將會發生。
我心不在焉地待在房間,腦子裡亂得很。
謝二是鐵了心地要毀掉我,今日的事不成,下次不知道會想什麼招,要是直接去跟他說,自己已經不打算摻和他們的事了,他肯定也不會信。
估計真的得快點找個人嫁了,他才會停歇。
但是父親又出去了還沒有回來,本來想問問他今天有沒有找媒婆去說親,又找不到人。
我抬頭望了眼天上月,深深地歎了口氣,伸手合上窗,熄了燭火,麻溜回床躺下。
一夜難眠。
次日早,父親已經坐院裡喝茶了。
我正要朝他打聲招呼,想起昨夜跟他提的事,便回身到屋裡去搬個板凳,坐到他麵前。
還沒有開口詢問,他就擺擺手,打斷了我的話。
父親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語氣不疾不徐,“你知道昨夜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