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熙沒再說什麼,從他麵前走過去,握住門把手,指紋鎖發出解鎖聲效。
身後的人輕輕扯住了她的袖子。
她臨時被拉出去吃飯,白色係的家居服外麵隻隨便披了件外套,毛絨絨的羊絨拉毛開衫,看上去乾淨又溫暖。
周晏京很想抱她,想汲取她一點溫度,好活過來。
但他身上太臟了。
她一身乾淨,他滿身狼狽。
“吃了多久?”他嗓音啞得厲害。
林語熙不解地回頭:“什麼?”
周晏京左手抬起來,那些藥盒裝在袋子裡,也像是被水洗過,有些已經泡得濕透,袋子蹭過她手背時帶有潮意。
看見裡麵的藥,林語熙愣了愣。
她沉默片刻才開口。
“一年多。”
“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走之後。”
“會很難過嗎?”周晏京問。
林語熙輕描淡寫:“生病哪有不難過的。”
“虞佳笑說你……”周晏京喉嚨連發音都艱澀,把那兩個字說得極為小心,“說你有過輕生的念頭。”
林語熙手指蜷縮了一下。
有些事情不能回憶,因為當時的情緒會反撲回來。
從周晏京驟然冷淡,到他出國,其實隻有很短的一段時間。
驟然之間從雲端被人拋入地獄,無論是生理和心理都很難適應,那陣子林語熙開始失眠,陷入情緒的低潮。
那時她沒察覺到自己抑鬱了,以為隻是一時的情緒。
直到周晏京生日那天,她在朋友圈裡看到江楠跟他的合照——當時她並不知道那張照片是偽造。
在那之前,對周晏京更愛江楠這件事,她都隻是“知道”而已。知道他為她追去美國,知道他們在一起。
但知道和親眼看到,原來還是不一樣的。
可能直到那一刻,林語熙才發覺,她愛周晏京,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深。
“很正常的。”她捏著自己的指尖說,“很多抑鬱症患者都會產生輕生的想法。”
正常嗎?怎麼可能。
周晏京嗓子發緊:“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讓你那麼難過,為什麼不打電話罵罵我?”
知道林語熙得過抑鬱症的,就隻有虞佳笑一個人,她身邊能夠信賴的人實在太少。
最嚴重的那段時間,幾乎快要影響正常工作,但最後還是熬過來了。
在虞佳笑的陪伴裡,在對父母的虧欠裡,她逼著自己從那個深淵裡爬出來。
爸爸媽媽那麼拚命給她爭來的一線生機,不是讓她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
她怎麼可能告訴周晏京?
想來他也不會在乎,況且她吃過一塹,哪敢再對他示弱,再去給他玩弄她的成就增加一枚功勳章。
“我怕你摟著江楠,嘲笑我的脆弱。”
這句話在刹那之間讓周晏京強撐的精神都崩潰了。
“對不起。”他氣息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真的對不起。”
林語熙始終不肯看他,她對著麵前的門,聲線平靜,不知是真的不在意了,還是強行抽離自己的感情。
“其實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不全是你的責任,我悲觀敏感的性格才是主要成因。”
“是我太缺愛,心理也不夠強大,連你不愛我這麼小的事都承受不了。”
“不過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都過去的事,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不用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沒必要。”
“我愛你。”周晏京捏著她袖子,氣息滾燙,“林語熙,我愛你,從很早的時候就愛你了。”
“我沒告訴過你,當知道結婚對象是你的時候,我有多麼暗喜。”
林語熙很快地把袖子抽出來,好像再慢一點,就會被什麼牽絆住。
“不用告訴我這些,我不是沒愛過你,但已經被消磨沒了。”
周晏京的手指從她袖口下滑,在她即將抽走的刹那,捉住她纖細而乾淨的手。
一身矜貴恣意不馴的周家二公子,上不跪天,下不跪地,這輩子沒跪過任何人。
他曲起的長腿放了下去,那雙金尊玉貴的膝蓋此刻落在冰冷的地麵,跪在他最愛的女人麵前,像最虔誠的囚徒,向她認罪。
“是我錯了,我愚蠢透頂,明明得到了你的愛卻把它弄丟了。”
他將額頭抵在林語熙溫軟的手指上,啞著聲哀求:“林語熙,你能不能再愛我一次?”,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