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呼啦呼啦地與於海光擦肩而過,跟著醫生護士進了空閒的病房。
叫喊的男人停在原地,粗喘著氣,呆愣地盯著滿手的血跡。
“地點在哪?”於海光上前詢問。
男人回過神,發出疑惑的聲音:“啊?”
“他們是在哪裡被砍傷的?”於海光的問題更詳細。
“紡織廠家屬樓旁邊的十八巷的儘頭。”男人咽了咽口水,耳側仍然回蕩那家人的慘叫聲。
一聽這個地址,於海光心裡就有了結果。
這是於桃紅和張振華的舊住處,張振華被捉後被張家人強占了。
男人磕磕絆絆地說:“那,那女人披頭散發,像個女鬼,她拿著菜刀衝進屋,見著人就砍。”
“人呢?報派出所了嗎?”於海光問。
男人搖了搖頭,說:“沒有,不見了。”
於海光了解了事情經過,準備去派出所找人。
“大光。”於潮川快步追上他的腳步,“佩蘭,告訴有安保護好佩蘭。”
“知道了。”於海光留下這麼一句,身影沒入夜色。
於海光先到派出所報案,借他們的電話給省罐頭廠後勤組打了一個電話。
賀有安專業到罐頭廠,兼管後勤和安保,而夜晚分班巡視的人通常在後勤的辦公室休息。
過了好一會,對麵才有人接電話。
“喂,我是於海光。”於海光直接說出身份,並將事情告訴對方,讓他轉告於佩蘭夫妻。
罐頭廠的安保都是退伍軍人,都聽過他的名號,並且知道他與於佩蘭的關係,連聲應是。
之後,於海光前往十八巷。
張家的院門大敞,院裡燈火通明,兩位公安在收集證據。
屋裡的家具、門框都是砍刀的痕跡,牆麵上留有飛濺的血痕。
“於哥,周圍都搜過了,人確實跑了。”叼著煙的公安參與過花溪村的行動,要給他遞煙。
於海光抬手婉拒,說:“有消息讓寧譚通知我。”
那人點了點頭,猛吸了一口。
於海光準備離開,聽見對家院子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滾回海隅村去,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發瘋,半夜起來抹了我們的脖子。”一道嘶啞的聲音隨之響起。
下一秒,門開了,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瘦弱女人被推出院子,跌倒在地。
於海光伸手去扶她,對方的臉暴露於微光之中。
“大、大光哥。”張海雁滿臉驚愕。
於海光掃了一眼院裡的兩男一女,問:“雁子,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男人縮著身體,鼻子一抽一抽的。
“你是她哥?”身材臃腫的老太太往前站了一步,“我家不要這個兒媳婦了,你帶回去。”
於海光看了一眼張海雁。
“你們一家,不要臉!私下裡相好了對象,就找理由把我趕回娘家。”張海雁怒目切齒。
老太太囂張地說:“以前女人三年生不出孩子就被休,我們忍了你十幾年,已經算是仁至義儘,我們家不能斷後。”
她說話的時候,她兒子悄悄地往旁邊挪了一步,躲到她身後。
張海雁自然注意到了枕邊人的小動作,邊笑邊搖頭,眼淚從眼角滑落。
“要我走,可以。”她平複情緒,“我要把我的嫁妝都搬走,還有我屋裡那台縫紉機。”
“進了我張家的東西,你一樣都彆想帶走。”老太太向前跨了一步,堵住門口。
另一邊,兩位公安勘察完現場,見於海光還在,熟絡地打了個招呼:“於哥,怎麼還沒走?這是你妹子?”
“對,雁子,叫人,寧哥和藍公安。”於海光給張海雁使了一個眼色,“這家人要趕我妹子回娘家,但不讓她搬嫁妝。”
張海雁低聲叫人。
叼著煙的寧公安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碾滅,懶洋洋地說:“離婚不讓搬嫁妝是爸,強占他人財務,先捉回去蹲幾天。”
張家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認慫。
“誤會,都是誤會,沒有不讓搬,”張老頭從縫隙擠出一張臉,用他那像刮砂紙一樣的聲音解釋,“這不天黑著呢,她暫時也運不回去。”
藍公安是個二十出頭的村頭小夥,很是熱心,說:“這算什麼事,於哥、寧哥,你們先幫姐搬出來,我把我爹的牛車牽來。”
“這、這,不用那麼麻煩,明早我——”
張老頭的話被寧公安打斷,他直接看向於海雁:“妹子,帶路。”
張老太不情不願地挪開身體,讓張海雁帶著身材高大的於海光和寧公安進門。
“梳妝台、衣櫃和木箱,還有縫紉機。”張海雁直奔東屋,一一指出自己的嫁妝。
接著,她胡亂地將桌麵的布片團在一塊,用布條捆成包裹。
這是她接的私活,隻剩下衣片縫合的步驟,縫好就能交貨取尾款。
“謔,這梳妝台還挺重的。”寧公安第一下險些沒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