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廚房裡,隻有木杵與石臼撞擊的聲音。
沒一會,蒜瓣與蒜衣基本分離,於知樂停下手中的動作。
“是與工作相關的事嗎?”她向後轉,看著於海光的背影。
在轉身的幾秒裡,於海光迅速調整好麵部表情,說:“對,小爭執,已經解決了。”
那天晚上,他徹夜失眠,想了很多。
周嶽生的顧慮是對的,幕後之人對他們的任務如此了解,還能悄無聲息地收買黃蜂和黃雀,地位肯定不低。
他不想把於知樂卷進危險中,而且要保證她身上的秘密不會暴露,就要斷絕有人監視她的可能。
“解決了就好。”於知樂背過身,拿刀剁蒜末和薑末。
聽到她的語氣沒有太大變化,於海光鬆了一口氣,胡亂拿了一些水果,快步離開廚房。
“樂樂,開始做了嗎?”張文心拎著一串葡萄進門。
“可以了,今晚做家常版,後天再讓海竹她們來出攤版。”於知樂舒了一口氣,淺笑,“你用小灶幫我燒一鍋水。”
“好。”張文心應聲,往她嘴裡塞了幾顆。
當地的山葡萄肉厚且脆,汁液豐沛,味道酸甜適中。
於知樂吃得開心,把其他事情拋之腦後,開心專心做飯,同步在大灶生火。
熱鍋下豬油,油微熱時倒入蒜末爆香,而後加入半碗辣椒粉,小火炒出紅油,盛出備用。
這時,小灶的水微微沸騰,她便加快速度洗淨鐵鍋,再加薄油。
油熱下薑片,而後放入魚頭煎至兩麵微黃,倒入熱水,大火燒開。
“魚頭湯好鮮。”張文心附身向前輕嗅,“再加上這辣椒油,粉肯定不會難吃。”
“出攤時的湯底用豬大骨和雞架熬,會更香。”於知樂應道。
說著,她用勺子撇掉浮沫,下入魚塊,再加入薑末。
幾分鐘之後,淡粉微透的魚肉被煮成瓷白色,麵上又浮起一層白沫。
“撇去浮沫,加辣醬。”於知樂邊說邊做,舀入辣醬。
瞬間,奶白色的湯被染成鮮紅色,強烈的香辣氣味在小院擴散,激發著眾人的食欲。
陳昭忍不住跑進廚房,盯著辣魚湯直咽口水。
“樂樂,要燉多久?”張文心問。
於知樂把粉泡入熱水,回答:“一個小時左右,到時煮好粉舀湯調味就可以吃了。”
“陳昭,看火的任務交給你了。”張文心遞過燒火棍,“我帶樂樂去見小姑。”
陳昭哦了一聲,接過棍子,在小板凳坐下。
於知樂裝了一甕四果湯,與家人打了個招呼,跟著她往張家走。
一路上,兩人聽見大家在談論陳老的事,有些人因此吵得不可開交。
張家三兄弟去摸魚了,文柔夫妻二人在後院菜園,前院隻有納涼的老支書和張奶奶。
“又是你倆鬨出來的?”老支書敲了敲煙鬥。
張文心瞟了一眼院外,頗為得意地說:“是樂樂想出來的法子,厲害吧。”
老支書笑了笑,無奈中又帶上幾分寵溺。
“機靈,聰明。”張奶奶誇道,“按照這個態勢,明天就要開投票大會咯。”
“戲還沒演完呢。”張文心驕傲地說。
眼見她要駐足托出全盤計劃,於知樂用手肘碰了碰她,提醒兩人還有正事。
張文心刹停要脫口而出的詞句,話題一轉:“爺奶,你們喝四果湯,我們有事找小姑。”
她跑去拿了三個碗,倒得滿滿當當的,又將剩餘的掉進井裡,才端起一碗敲響張海雁的房門。
提及小女兒,老支書和張奶奶對視一眼,歎了一口氣。
“進來吧。”張海雁朗聲道。
於知樂推開門,屋裡有些暗,回響著腳踩縫紉機發出的噠噠噠的聲音。
“姑,喝四果湯,海石花凍軟軟的,是你愛吃的。”張文心小心避開衣片,將碗放在縫紉機台板上。
張海雁停下動作,抬頭看向兩人。
短發,鵝蛋臉,眼尾微垂,脖子微微前傾,這是於知樂對她的第一印象。
“這是?”張海雁眼睛微眯,試圖看清於知樂的臉。
張文心介紹道:“樂樂,光叔的女兒,她找你做過衣服。”
“長這麼大了啊。”張海雁感慨。
她出嫁時,於知樂才五歲,一轉眼就出落成大姑娘了。
“姑,你,嗯。”張文心坐在張海雁對麵,迂回地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工作?”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婉轉了?”張海雁打趣道。
姑侄二人一同生活了近十年,張文心性格又開朗,兩人關係處得像無話不談的好友。
“你打算怎麼辦?”張文心直接問。
張海雁放下勺子,用手絹擦了擦嘴,說:“我讓大哥聯係人了,準備把工作賣掉。”
她與張家人生活了十幾年,深知他們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