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一入宮門,明衡站定,她探頭去看。
“!!!”
饒是她見慣了大場麵,此時仍被震得向後仰了下身子——
不大不小的屋內,一溜煙兒擺開五具屍首,白布裹著軀體,隻露出青白僵硬的麵容。半開的窗子投射幽暗的日光,活脫脫一副煉屍房的地獄景象。
虞驚霜臉色有些發白:明衡這死孩子,故弄玄虛把她喊來,就是為了給她看屍體?!
“虞姐姐你看,這奇不奇怪?”說話間,明衡已經進了屋,興致勃勃地招呼虞驚霜去跟著他一起看死人。
虞驚霜慢慢走進去,小心挑著屍首之間的間隙,蹲下身子去翻動。
隻一眼,她便回想起,眼前的應當是那天她在街市偶遇故國人時,正巧碰到軍衛辦事,他們從酒樓裡抬出來的那具屍體。
她一邊思索當天的細節,手上一邊翻來覆去地揉捏,突然“誒?”了一聲。
明衡也湊近來看。
仔細審視,虞驚霜才發現這具屍首的怪異之處:皮膚有裂紋,似片片碎開的瓷器,隻剩血肉還黏連著,像是有什麼東西曾從體內生生漲大,將皮膚如紙張綢緞一般崩裂開來。
她再仔細感受手中骨肉的觸感,皺起了眉,慢慢道:“……骨頭,是男子的,但皮肉,像年輕女子的特征。”
骨肉相異?真稀奇。
她的聲音又輕又慢,在屋內似有空靈的感覺,明衡摸著下巴,在腦海中思索,道:“難道是妖怪?吃乾淨人肉內臟之後就披上人皮,裝作正常模樣?”
他眼神發亮:“就像虞姐姐你給我講過的《聊齋誌異》一樣。”
虞驚霜搖頭,嗤笑道:“那隻是故事而已,實際上哪裡有那麼多妖鬼?人心罷了。”
邊說著,她的目光隨意一瞥,落在了屍首的頭發上。它泛著奇異的油亮光澤,伸手撩起來觸摸,有股異常粘膩濕滑的感覺。
虞驚霜心念一動,想了想,她從腰間摸出匕首,割下了一縷發絲包好,收在了懷中。
見她都檢查完了,明衡也跟著起身,走到桌前給兩人的茶盞都滿上了茶水,才向她道出了自己發現的線索:
“這些屍首最近京畿出現了五具,人都是好端端的就抽搐著死了,查也查不出死因,太醫院的人來看,提出最有可能的……是蠱毒作祟。”
他的聲音莫名有些發緊,虞驚霜正用帕子擦拭指尖的粘稠,聞言愣了一下,重複道:“蠱毒?”
這麼巧,當年和他們鬥了個你死我活、不眠不休,最後憋屈地死在她手裡的那個宿敵,正好就使得一手好蠱術。
明衡點點頭,眼底流露出擔心:“不止如此,軍衛的人去追查時,發現這些死去的人雖然都死在鬨市,然而,竟然沒一個人認識他們,就好像是平白出現了這麼幾個人,從未在官府戶籍上記載過,是完全陌生的臉。”
他憂慮:“聽聞遠古蠱術中就有一招‘移形換麵’,所以我懷疑是他……”
虞驚霜聽他說完,搖搖頭直接否認:“不會是他。”
那小崽子當年確實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虞驚霜年輕時也愛看話本子,所以深諳各種伎倆,生怕他裝死、詐屍、找人代替。
所以當年踩斷人的脖子後,她專門去扯了那人的麵皮,看是不是人皮麵具。又扒了衣服去看人家大腿上的痣和胎記,確保真的是他後,為以防萬一,還多砍了七七四十九刀,刀刀致命。
她不相信一灘肉泥還能複活,所以斷定:“即使和他有關,最多也隻是不成氣候的餘黨。”
明衡抬起眼睛看她:“我就是擔心這個,所以才想著令軍衛協查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