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寒風從小窗吹進來,火苗搖曳,忽明忽暗,屋子裡的影子歪七扭八。沈芙汐急忙伸出手掌,護住這僅有一盞的油燈火苗。
她小心翼翼將油燈放在桌上,待火苗穩定後,才慢慢鬆開手。她晚上回來的時候,逼仄的耳房中多了一套桌椅。
桌椅都不能說是陳舊了,因為輕輕一推便“咯吱”作響,沈芙汐生怕力氣大了一些,這桌椅便被碰散架了。
但總比沒有好。
夜裡的風帶著涼意,沈芙汐打了個冷顫。她轉身,雙膝跪在狹窄的木床上,直起身子,伸手去夠窗柩。
窗戶關上,寒涼的夜風被隔在外麵,但門口的簾子與地有一掌寬的距離,夜風仍能從寬縫中吹進來。
冷是冷了些,但比她早前住的柴房好太多。
有桌,有床,有被子。
沈芙汐將唯一的一盞油燈挪到床頭,她脫了鞋子,坐在冷硬的小床上。
一個傍晚的功夫,發生了太多事情,折騰了折騰去,沈芙汐擔驚受怕了一晚上,不敢有片刻的鬆懈,唯恐一個不留神,就被衛刹殺了。
夜闌人靜,床頭的油燈昏黃,燃燒的燈芯間或炸出滋滋輕響,細小的火星子濺出來,在空中很快又熄滅。
沈芙汐抱著膝蓋,習慣性地把自己縮成一團,凝眸看著床上的影子,陷入沉思。
火苗搖曳,入目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孤身一人到了將軍府,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寄人籬下罷了,隨時擔心小命不保。
衛刹心思縝密,嗜殺成性,大抵對她還沒有放下戒備,她必須儘快取得衛刹的信任,早日竊得兵符,完成任務。
倏地,她一把攥住衣角,眼神堅定無比。
命,她要保住;
爹爹的案子,她也要平反。
夜漸漸深了,沈芙汐蜷縮的腿開始發麻,她緩緩動了動雙腿,緩解酸麻的感覺。
就著昏黃的燈光,她脫下外裳,疊放得整整齊齊,放在枕頭邊,沈芙汐這才側下身子,在狹窄的木床上躺下。
床板狹窄冷硬,床單被褥粗糙,硌得皮膚不舒服,被子也有些薄,不禦寒,但她已經習慣了,總比沒有強。
沈芙汐側身而臥,像一隻刺蝟,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裹緊單薄的被子。
夜已深,油燈將要燃儘,周圍十分安靜,沒有一絲吵鬨和響動,可沈芙汐卻毫無睡意,心裡亂糟糟的,她翻了個身,竟險些從狹窄的木床上掉下來。
黑暗中,沈芙汐歎息一聲,麵朝小窗的方向,躺在最裡麵的空間她才勉強有一點安全感。
不知過了多久,沈芙汐忽然聽見連續不斷的狼嚎聲。
沈芙汐驚醒,霎時間睜開眼睛,驚恐地看向緊閉的小窗。她本能地抓緊被子,安靜的仔細聽了聽,確定是狼嚎無疑。
怎麼會有狼嚎?
衛刹在府中養了……狼?!
忽然,狼嚎得更厲害了。嘯聲拉得長長,驚天地泣鬼神,像是帶著警惕警告的意味。
本就沒有睡意的沈芙汐頓時清醒過來,她心驚肉跳。
斷斷續續的嚎叫,是從窗戶外傳來的,好像隔得有些遠。
也幸好隔得遠。
沈芙汐驚恐地支起身子,戰戰兢兢貼在窗邊,確認小窗關緊了。
她拿過油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護在身前,看著竄動的火苗,她心裡終於踏實了一點點。
七歲的時候,沈芙汐認識了位性格孤僻的少年,那時是她第一次看見凶猛凶殘的狼,也是第一次聽見狼嚎,她嚇得腿都軟了,拉著少年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
那少年卻毫無懼色,他隻將火把點燃,又在周圍點了個火圈,便將狼嚇退了。
少年告訴她,狼怕火焰。
說起那個少年,他總是有一股淡淡的……的“死”意,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可在乎的了,但又殺氣極重,好似背負了血海深仇。
沈芙汐顫了顫,將那很模糊的容貌晃出腦海,不再去想。
狼嚎聲斷斷續續,此起彼伏,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