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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嫋嫋輕煙從博山爐中升起,順著紗幔攀爬,清幽雅淡的香味彌漫一室。
衛刹換了一身玄色寬袖長袍,背著光,站在博古架邊,高闊的身形從側麵看宛如一座高山,壓迫感十足。
他取下一本冊子,修長的手指翻動,靜謐的屋中隻有冊頁翻動的聲音。
待翻到一頁,他長指一頓,冷戾的目光靜靜看著冊頁上的記錄。
朱紅的“殺”字醒目刺眼,光是這一頁就已有三個完整的“殺”字,另一個則是“×”,“殺”的上半部分。
他忽然冷冷一笑,從狄奈手中拿過朱筆,筆鋒落於冊頁,在“×”下添上遒勁有力的一橫。
狄奈接過朱筆,衛刹百無聊賴,將冊子慢慢往前翻,淡聲問道:“飛蘭,她今日去了何處?”
飛蘭知問的是什麼,遠遠看了眼博古架邊的男人,回道:“沈姑娘從耳房出來後,便徑直去了前院,一直在等主上回府,正如主上所見那般,想讓主上聽見她的祈福。”
她一直跟在沈芙汐身後,遠遠注意著一舉一動。
衛刹頷首,不置一言,將冊子合上放回原處,抬腳離開博古架。
飛蘭問道:“主上可要傳沈姑娘過來?”
衛刹坐在太師椅上,冷眸一掀,掃向飛蘭。飛蘭知說錯了話,低頭道:“屬下失言。”
衛刹淺淺望了一眼屋外明媚的春色,指腹把玩著扳指,良久後才斂了視線。
“將前院那紅綢扯下,拿過來。”
他冷聲吩咐道,屏退兩人。
書房中頓時靜謐,男人闔眼假寐,背靠太師椅,手搭著扶手,長指輕輕敲,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張幼態的臉,連同在銀杏樹下說的話,也好似在耳畔響起。
衛刹長眉微折,麵孔一半隱藏在陰影中,狀似思索。
半晌,他驀地起身,徑直來到馬廄,牽了匹黑色駿馬出來,狄奈剛從前院拿來紅綢帶,緊隨其後,“主上,要去往何處?”
衛刹看見那條紅綢帶,眸色漸深,“京郊大營。”
言罷,男人從狄奈手中拿過紅綢帶,翻身上馬,手挽韁繩,修長的雙腿夾/緊馬腹,策馬離開府邸。
狄奈也趕緊牽出一匹馬,緊隨其後。
風卷塵沙,馬蹄錚錚,兩抹身影很快消失在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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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沈芙汐便沒見到過衛刹,她風寒還沒痊愈,就被派了活,洗衣掃地,沒有一刻不在忙碌。
原本就是嬌養出來的女郎,肌膚嬌嫩,沈芙汐在這十七年裡從未乾過粗活,搓洗衣服的時候,總容易將手指關節的那塊擦破皮,弄得血淋淋的。
明明她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不可避免地擦破手指。
沒有塗擦傷口的藥,也沒有纏傷的細紗布,她隻能將傷口晾在外麵,兩日下來,弄破的皮尚未結痂,又破了。
冰涼的井水刺得傷口生疼,纖纖十指在水中凍得通紅,近乎失去知覺,過了很久才有所緩和。
恍惚間,她好似又回到了入宮前被折磨的日子。
無窮無儘,不知何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