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說著話，視線落到了張蘇靜等人身上，在看到張蘇靜時，明顯一愣，隨後就笑了，扭頭瞅著劉麗娜招呼道：“劉會計，你們可算來了，大夥一聽說你們要過來借飯票，下了白班連覺都沒敢睡，全在屋裡等信呢！” 他嘴上說著話，一雙眼睛直勾勾往張蘇靜臉上瞄。 張蘇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隻得避開視線。 趙姐迎上前，親親熱熱的挽住劉麗娜的胳膊，也看向張蘇靜，微笑道：“這位就是新來的張會計吧？早就聽說是個大美女，沒想到長得這麼漂亮。” 張蘇靜趕忙說道：“趙姐，你好。” 趙姐笑眯眯道：“你好，跟我不用這麼客氣。咱們去食堂吧，我已經讓人早早的把地方給你們收拾出來了，一會兒等高叔過來了，讓幾個隊長領著自己人分批過來借飯票。” 大食堂隔壁的屋子是趙姐的房間，水泥地麵打掃的乾乾淨淨，屋子左側放著張單人床，上麵整齊的疊放著被褥，鐵皮牆上一側釘著衣掛，上麵掛著幾件衣服，外麵罩著一層透明的塑料布防灰。 屋子正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四張椅子，桌麵上鋪著嶄新的牛皮紙，椅子上麵也墊著厚實的墊子。 趙姐領著張蘇靜和劉麗娜進了屋，笑著說道：“怎麼樣，還行吧？一會兒你們就坐在這兒給工人們發飯票。” 劉麗娜點頭，誇讚道：“太行了，就是在你這兒借飯票，屋子裡的衛生怎麼辦？” 趙姐爽快的一擺手：“沒事，無非就是掃個地。” 安排好了地方，趙姐拿出一個小冊子翻到其中某一頁，遞給劉麗娜說道：“這上麵都是這個月欠我飯票的，一會兒他們借了飯票，咱們先把我的賬平了，其餘的再發給他們。” 劉麗娜看了一眼，皺眉道：“王隊這個月怎麼欠了這麼多啊？” 趙姐解釋道：“這不是月初那會兒趕上中秋節了麼，王隊他們都是外地工，上半年借資那點錢攢下來全托王隊兩口子給郵回家裡去了，有些錢湊不上數的，就拿飯票跟設備部那些人換現金，手頭不就緊了麼。” 劉麗娜為難道：“可是公司有規定，工人借飯票是有限額的。”說著，她把洪金秋打印出來的借資統計表拿出來給趙姐看：“你看，他們這個月最多隻能借二百元飯票，其中還有幾個人已經借超了，隻能借五十。要是扣完飯票，他們這個月就連吃飯錢都沒有了。” 工人乾活全憑著一把子力氣，要是連飯都吃不上，那可是要出大事的，這個道理趙姐自然也懂，可是逢年過節，工人們離家在外的想給家裡郵點錢儘一份心意，這也是人之常情，根本沒辦法阻攔。 趙姐想了想，建議道：“要不行，這個月借資的日子提前一個星期吧？這樣他們手頭有現金頂著，再省著點花，怎麼也能挺到下個月了。” 劉麗娜歎氣：“也隻好這樣了，等回去了我和王姐說一聲。” 劉麗娜把帶來的東西掏出來擺在桌子上，趁著趙姐出去叫人，小聲囑咐張蘇靜：“一會兒工人過來借資，我先數飯票，你幫我看著他們簽字按手印，我數完，你再過一遍就行。” 張蘇靜點頭：“行。” 劉麗娜把五十、二十、十塊的飯票摞在一起，其他數額小的飯票全部裝進袋子裡。 她朝著張蘇靜呲出一口整齊白牙，笑眯眯道：“零錢今天就先不發了，反正趙姐手頭還有點，肯定夠周轉。等明天沒什麼事了，咱們把數額小的飯票提前數出來備好了，下次買菜時我再給趙姐換。” 眼下沒什麼事，張蘇靜幫著劉麗娜提前數出來一些飯票，用皮筋仔細紮好，剛備出來二十幾份，屋門外開始傳來鬨哄哄的聲音，很快趙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張蘇靜覺得這人有些眼熟，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見到過。 一旁劉麗娜已經熱絡的招呼道：“高叔！” 張蘇靜猛然記起，這人就是她當初跟著李豐剛過來那會兒，和孫泉一起趕來接她們的高師傅。 張蘇靜趕忙也跟著叫道：“高叔。” 高師傅答應一聲，瞅著她們笑道：“聽說你們要提前過來借資，大夥都高興壞了。” 劉麗娜說：“他們是高興了，我這飯票還沒來得及查呢。”說著，劉麗娜對趙姐道：“趙姐，一會兒借飯票，我先可著五十二十的給他們借了，省得到時候著急忙慌的再查不準，你手頭是不是還有點零的啊？” 趙姐點頭：“有。” 劉麗娜說：“等明天我抽空數出來點零的，哪天咱們去買菜的時候，我再換給你。” 趙姐笑笑：“行。” 劉麗娜問高師傅：“高叔，一會兒哪兒個隊的先過來啊？” 高師傅說：“朱隊他們先過來，他們今天是夜班，正好借完飯票，就直接讓半截子把他們送工地去。” 該準備商量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幾個人圍坐在一起，一邊數飯票，一邊閒談。 聊了兩句，劉麗娜忍不住問高師傅：“高叔，我聽說鉤機翻車了，最後怎麼處理的啊？” 提起這事，高師傅明顯有點餘怒未消，臉上的笑意斂了去，冷哼道：“算他運氣好，鉤機除了磕掉點漆，沒什麼大毛病，要不然我非得讓李豐把他給攆走不可！” 劉麗娜趕忙道：“高叔，你快消消氣，為了這麼個不懂事的小子，再把自己給氣壞了，可太劃不來了。” 高師傅緩和了臉色，歎氣道：“這也就是項目部實在缺設備也缺人，要不然哪能輪得上這樣的半拉架兒上場開鉤機。” 趙姐在一旁搭話：“哎，我說，高哥，咱們這進場也小溜兒快二個多月了，怎麼設備還沒進場啊？” 高師傅說：“那得問領導去，我哪兒知道。” 趙姐念叨：“這眼看著已經進十月了，再能乾兩個多月就該休冬了，照這麼耽誤下去，今年就算是廢了。”